“将军也?才二十岁出?头,已经在这北境守了快四年了,一次都?没回过家,他都?没提回家的事,我们作?为下属怎么能提?”陈副将喝多了酒,没了以往沉稳的样子,声音都?大了起来?。
是啊,谢霁才二十三岁呢
乐清的眼睛微微眯起,却不多言,仍然安静地听着他们交谈。
“将军为何不回家?难道他没有亲人吗?”一个年纪小的卫兵不解问道。
陈副将又喝了一大口?酒,烈酒刺喉,激得他一通呲牙,他将握着酒壶的手搭在腿上,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将军是前朝威北将军谢戎义子,也?是他的亲生?侄子。”
不了解谢霁的小兵瞪大了眼睛,他们本以为谢将军是靠着那一身本事当?上的镇北将军,原来?竟也?是贵族子弟吗?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样想,因为谢霁谋略武功绝佳,给人一种只他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之感,下意识便将他身世忘在脑后。
陈副将给了离他最近的小兵一个脑瓜崩儿,“收起你们那些仇富想法。”
“将军,是靠着自己当?的将军。”他的声音有些幽远,仿佛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
听到这,周围的小兵好奇的紧,抓耳挠腮地等着陈副将的后话。
这时,昭卿偏头轻声问乐清道:“累了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乐清摇摇头,与?旁人一同盯着陈副将的脸,等他继续讲。
昭卿见此便不再多言,只是又往嘴里递了口?酒。
陈副将收回视线,低头又饮了一口?酒,才道:“因为先头那个陛下昏庸,当?今陛下联合祁太傅,慕大人,还有我们将军一同反了他,夺了他的皇位,灭周立燕。”
“可将军的舅父谢老将军是最忠君爱国之人,从来?都?是坚定保皇派的谢氏,竟然出?了将军这么一个异类,谢老将军一气之下带着谢氏一族回了淮州老家,言再不入京城。而将军得了陛下攻打奕朝的旨意,带着大军来?到北境,在打回失收的四城,再加上奕朝的边陲四城后,他便上奏请求陛下允他驻扎北境,一待便是三年。”
陈副将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探着脑袋问道:“你们还记得将军三年前刚打下奕朝四座城池,上奏要驻守北境的时候吗?”
周围士兵有的点头,也?有的摇头,中间有一人道:“我记得当?时将军在城墙上坐了一夜,第二日便上了一道折子,没多久便传来?陛下应允将军驻守北境的旨意。”
陈副将微微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话,“确实如此,可原因是什么,你们可知晓?”
众人皆不解摇头,没人知道为什么将军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要死守这孤寂的北境。
对面有道微微沙哑的声音忽然出?声,“因为将军碰到仙女?了。”
“仙女??”一片沉默间,有人听了他的话不禁笑出?声来?,“这世上哪来?的仙女??”
众人纷纷对这没头脑的戏言感到好笑,你一句我一句地笑话那人的话来?。
在一片笑声中,有人却变了脸色。
对此事了解一二的陈副将压下周围的笑声,他看了一眼刚刚出?声的士兵,认出?他是当?年一起跟着将军巡防的兵属。
周围又平静下来?,都?看向?陈副将,只见他微抿唇,仿佛在纠结要不要说。
有人开始起哄,“副将快说啊,别卡在这啊,难道真有什么仙女??不会是王武出?现幻觉了吧?”
王武抿唇静静坐在原地,愤愤不平道:“要出?现幻觉也?是将军出?现了幻觉。”
乐清对陈副将要说的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握紧了手中酒壶,慌乱间下意识往唇间送去。
陈副将制止了他们,倏然长叹一声,才沉声说着谢霁的过往。
“将军刚来?北境的时候,简直就像发疯的头狼一般,不要命地往前攻敌,我跟在他身侧,看得胆战心惊。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就是生?生?拿命去搏。哪里危险,将军便往哪边去,我当?时总有一种将军是去赴死的错觉”
昭卿听到此处撇了撇嘴,从篝火旁取了一盘烤肉来?,预备递给乐清,忽见她脸色不好,刚想询问,张了张口?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轻瞥一眼还在说着谢霁往事的陈副将,伸手拢了拢乐清身上的披风,便安静地待在一边,不多开口?。
“我还记得那天,将军带着小队兵卒往北边更深处突进,巡视有无?敌军异动。当?时已经在雪地里走?了许久,我只记得满眼的白几乎要把眼睛灼伤,将军让我们回去,我们不肯,仍然紧紧跟在将军身后。”
“那时只固执地跟着将军走?,现在想想,将军当?时恐怕是存了死志的。”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后怕。
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却不敢轻易出?声,仍然听着陈副将讲。
“我们就在那片雪地漫无?目的地行进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我仿佛听见了一道钟声,不似寺庙里撞钟的沉闷声,也?不是普通人家敲锣的清脆,就好像山林间忽然出?现一片溪涧,石块击落水中,弹出?水花的声音。”
他将这道声音描述地很清楚,因为那是他对那日奇异景象唯一的记忆。
“朦胧间,我好似看见了一个浑身雪白,只脖间一点粉色的女?子,没过多久便消失不见了,我当?时只当?是幻觉。可将军就怔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我现在细想想,当?时将军眼中,好似希望重聚、破碎、又重聚看得人心惊胆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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