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焰对他这份,在一个处处讲“道德”的地方,他如此不把这当回事的态度,给震到了。
果然,罗彦泥说吴渭此人不一般,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温遇河听完这番话,沉吟片刻后问说:“吴方林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是秋焰想问的,吴渭再次和盘托出:“因为他一直觊觎涓涓,但涓涓不喜欢他,一直拒绝他,他得知涓涓怀孕后,便怀恨在心,趁我不在村里的这段期间,煽风点火。”
秋焰回想了下那次在梁涓涓家里初见吴方林时的样子,一脸地痞流氓样儿,的确对梁涓涓有股想要又得不到的愤恨。
这下全都清楚了。
吴渭说他最近一直在外头跑业务,昨天才回到村里,安顿好梁涓涓后今天才有空过来拜访,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温遇河都轻描淡写地挡回去了,说只是作为医生的本职而已,又说梁涓涓这个身体情况,还是要尽快去大医院做个整体检查,他这里不具备这个条件,当时只能做简单的紧急处理。
吴渭应下了,突然话头一转,说他听罗彦泥罗总说秋老师最近正和梨川大学的林江涯老师一起在准备成立一个ngo组织,需要足够多的会员,他有意加入支持。
秋焰没料到还会有这一茬,顺着话头说的确是有这件事,吴渭说:“其实我的本意是让村里的商贸公司以企业会员的名义加入,但是说出来不怕笑话,在公司里我也就是个打工人,轮不到我做主,所以就先以个人名义加入,这件事情我是十分支持的,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两位老师帮助,我自己本身,就是十分痛恨、反对性|侵这种社会现象……”
他说得大义凛然,十足真诚,秋焰突然截断话头,猝不及防地问:“那碧水村的集体性|侵你怎么看?你知道这件事吗?”
吴渭明显怔了下,秋焰紧紧盯着他,誓要从他的脸上盯出个结果出来,吴渭双眼眨了眨,微微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
他没有否认,秋焰点点头,问:“你知道是谁?”
吴渭脸上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他静静回看着秋焰,十分肯定地说:“就是吴方林。”
这个名字没有让人意外,但秋焰还是下意识地反问了句:“是吗?”
吴渭似对他表露的怀疑毫不在意,继续说:“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但没人敢说,这小子胡作非为,跟许多女人都有染,但仗着村里没几个男人,且都不在家,他又还是村长儿子,没人敢拿他怎么样,都是敢怒不敢言。”
秋焰问:“这么说,你们村长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吴渭再次点头:“自己儿子干出这种混账事,当爹的能不知道吗?”
秋焰说:“如果这件事曝出来,村长也脱不了干系。”
吴渭忿忿地说:“当然!他是包庇犯!”
虽然这件事跟秋焰预料的大差不差,但他还是希望稳妥一点,光吴渭的空口证词没什么用,他问:“吴方林多次性|侵的事,你有证据吗?”
吴渭说:“现在暂时没有……但是你们放心,我在村里,一定会找到的,这小子蠢得很,只要有心找证据,一定可以找到。”
他又对秋焰说:“秋老师,上次您去村里发生那件事,真是对不起,那天要是我在村里一定不会那样,那小子真是无法无天……”
秋焰和温遇河对视一眼,知道他讲的什么事,秋焰只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不用自责。”
吴渭却又问:“那秋老师,所以你其实是省里派下来暗地里调查村里发生的这些事的,是不是?省里也留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了?”
秋焰一时语结,突然发现吴渭这个人其实很能套话,他淡声说:“不,不是的,省里不知道。”
吴渭“哦”了一声,又说:“等我找到证据,我会主动报警。”他看着秋焰:“秋老师,要不是你这趟过来,我想我还提不起勇气,也打不定主意来做这件事。”
吴渭又说了一些村里的情况,从他知道的哪些人被吴方林盯上过,到商贸公司的运营情况并不理想,他的许多想法都无法得到实现,颇为郁闷等等,一直到很晚才走。
待他走后,秋焰跟温遇河说:“吴渭来这一趟,他随便讲一讲,比我们自己了解到的碧水村的情况加起来都多,没想到一个难题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温遇河问秋焰:“你相信他说的吗?”
秋焰对这个问题很犹豫:“说不上来,但是,他好像很自信能找到证据,那就用证据说话吧。”
温遇河有点发怔,秋焰问他:“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表演型人格。”
这个词一出,秋焰也十分感同身受,像是一下点明了他说不出口的怪异感是什么,吴渭从进门开始就表现出了一种绝对的“正确”,长相、谈吐、观念,说要加入ngo组织,就立马拿出重磅实锤,宛如上供“投名状”,而在梁涓涓这件事上,又毫不避嫌,表现出强烈的“真爱感”,以此来削弱出轨小三在道德上的瑕疵,总之,这人在自己的逻辑里是十分自信且自洽的,而这恰恰是让人觉得莫名难受的一点。
秋焰和温遇河聊了一会,然后给林江涯打了个电话,商量过后,决定对吴渭这个人静观其变。
第96章死得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