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刘兴元便断了呼吸,保持着这般不堪的样子,两人双双被定格在这一幕,过往的罪孽也好,无奈也罢,都统统留在此刻。
而这一幕,与当初崇明之死,简直一模一样,真不知以崇景的聪明才智,会不会首先便想到子衿头上。
因为平妃为人薄凉,她没有拉铃叫人,宫女太监自然都不敢来打扰她,只当她是受了惊吓,睡得比平日沉了些。
直到暮霭四合,刘嬷嬷来门外探听了几次,也未曾听到里间有丝毫动静,即便是刘嬷嬷也不敢敲门,平妃那性子,说好听些是冷淡,说难听些。与她儿子一样残暴,她若是惊扰了平妃,只怕接下来几日都要被她虐待。
为此,刘嬷嬷也不曾敢去敲门。
直到后来,她见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加上日间平妃娘娘曾落水,她担心平妃发烧烧糊涂了。这才去敲门。
“娘娘,夜深了,您可是身子不利爽,要不,奴婢去叫个太医来给您瞧瞧可好?”
刘嬷嬷侧耳倾听,就怕漏听了任何声音,可是除了萧索的秋风,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嬷嬷与身后候着的掌灯太监面面相觑,可是此时的刘嬷嬷依旧不打算推门进去,那掌灯太监拉着刘嬷嬷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嬷嬷,您若不去,小的们就更不敢去了。”
“小混蛋,娘娘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若是打扰了她的睡梦,只怕死的便是我,而且……”刘嬷嬷也是压低着声音说话。
跟在平妃身边多年,平妃身上不时出现暧昧的痕迹,最为亲近的刘嬷嬷自然是第一个发现的,只是她一直藏着,没让平妃知晓而已。
虽是自梳女,可刘嬷嬷对这些痕迹总是熟悉的,往年皇帝宠幸时,平妃的身上便会出现,所以这些年,她从不敢主动去打开平妃娘娘的寝殿门,就是害怕撞见这一幕。
“可是,刘嬷嬷别忘了,平妃娘娘平素从不会午休到这个时辰的,她今日落了水,若是出点什么事,我们的罪可就大了。”那小太监掌灯也有十来年了,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况。
刘嬷嬷心想,也是,虽然太子并不待见平妃,可若是平妃真的出事,他们这群下人自然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她现在可不能死……
思量了片刻之后,刘嬷嬷才伸手再次拍门,“娘娘,奴婢这就进咯!”
然后屋里的两人依旧保持着死亡时的样子,只是浑身已然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
刘嬷嬷这样喊平妃都不开门,这下刘嬷嬷也慌神了,她与那掌灯太监说,“我们一同进去,你将灯掌起来,我去伺候娘娘。”
“诺!”那小太监拿着自己掌灯用具,两人同时伸手推门。
门是从里面闩住的,刘嬷嬷推了半天也没推开。那小太监是真急了,“刘嬷嬷啊,平妃娘娘铁定是出事了,您看看,这下可如何是好?”
“你去找人,赶紧的,将门撞开!”这下刘嬷嬷是真的急了。连忙指使小太监去喊人。
不多时,小太监便领着几个禁卫军前来,刘嬷嬷见状,连忙对那些禁卫军说,“劳驾各位,我们娘娘关在屋里一天了,怎么喊都不应。门又是闩死的。”
听到刘嬷嬷的描述,那几个禁军二话不说,抬脚便往大门上踹去。
皇宫所有宫殿的大门,都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的,坚硬无比,几个身强力壮的禁卫军撞了许久,才将门闩撞断。这样大力的撞击,平妃都未曾有丝毫动静,刘嬷嬷这才真真着急。
屏退禁卫军之后,刘嬷嬷与小太监两人各自推开一扇门,沉重的木门打开,发出的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当下。显得尤其瘆人。
掌灯太监先将大殿的灯火点燃,而后才提着灯笼往内殿走去。
这个时节,屋里已然冷风阵阵,加上没有烛火,刘嬷嬷与小太监都走得战战兢兢,小太监那盏指路灯,只有一个昏黄的点。照着脚下的路,其余地方全是漆黑一片。
气氛越发诡异!
终于,两人走到内殿,小太监连忙走过去将灯点燃,瞬间,整个内殿亮如白昼。
小太监掌灯的时候,刘嬷嬷刚好走到榻前。她正要弯腰下去喊平妃,忽然之间的光亮,和眼前的一切,吓得她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
“啊!”
听到卢嬷嬷的尖叫声,那掌灯小太监好奇的往榻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可是将他也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