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本来向着她的几个管事娘子都觉得她强词夺理,悄悄地退后了几步。
杜薇凝神听着,忍不住笑道:“瞧娘子这话说的,倒像是过来人一般,我连这人的面都没见过,被平白破了一身污水也就罢了,怎么这细处也让你八九说了个俱全?您可是亲眼见过?”微顿了顿,她继续道:“再说了,如今这院子里用这帕子的也不止我一个,怎么娘子就偏偏瞄上了我?”
底下几个丫鬟互相看了几眼,都上前几步,把帕子亮了出来,都跟崔娘子手里一模一样,杜薇和气地笑笑:“娘子这下子还有什么说法?都一并倒出来吧。”
崔娘子看了看那几个丫鬟手里的帕子,竟是跟她手上的这个分毫不差,她本来把这帕子当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如今也被人硬生生地折了,若拿这个帕子做通奸的证据,那这十几个丫鬟都使得同样的帕子,难不成都跟人通奸了?
她急怒攻心之下,脸色先是涌起一阵不正常的红,随即又变得惨白起来,一把甩开要扶她的张嫂的手,尖声道:“搜,给我搜她的屋子!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来!”
她这话说完,见左右无人响应,干脆咬了咬牙,撸起袖子自己进屋翻找了杜薇见她是存了把事情闹大的心思,便也没出手阻拦,反正来都来了,干脆一并解决个干净。她这边正想着等外院的管事来该怎么说,就见跪在地上被绑着的胭脂突然抬起脸,满脸怨恨的盯着她,突然扬声道:“都是你!是你嫉妒我能留在正院,这才想法子来报复我,你毁了我清白,我要你偿命!”
说着就一下子挣脱了几个媳妇子的桎梏,直直地向她冲了过来,她这几天风寒越发严重,现在已是头重脚轻,侧身想避却没避开,被迎面撞来的胭脂冲的直直地向后倒去,杜薇头脑一晕,正想着这次怕是要丢人了,身后就传来一股力道将她稳稳托住。
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见崔娘子手里举了件大氅,满脸兴奋地道:“你这小蹄子还敢赖,你瞧瞧,这不是男人的物件儿是什么?老娘今儿个就…”她的声音猛然顿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扶住杜薇的身影,失声道:“殿下!”然后双膝一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旁的人看她下跪,也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宫留玉的手从她的肩膀一路滑到她的手,握住的时候只觉得掌心火烫,虚汗一层层地从掌心里冒了出来,连带着他的手也沾湿了。
他紧皱了眉,无暇顾忌其他,看了眼一脸错愕的崔娘子,随即又转过头冷冷道:“那是我的东西。”他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探了探杜薇的额头,发现也是一样的烫,便对陈宁留下句:“这里交给你了。”然后就拉着杜薇的手转身走了。
陈宁躬身对着他应了个‘是’,然后对着底下一脸惶恐的崔娘子和一干人等,慢悠悠地道:“凡是今天参与这事儿的,按照参与的多少,或革职或打板子或发卖。”他转头看着崔娘子,略顿了顿,然后道;“主事的崔二娘敲断四肢,发卖往西北。”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胭脂和奸夫:“这两人败坏门风,也都一并发卖了吧。”
说着也不理底下人的哭号哀求,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了。
杜薇手被宫留玉握住,头脑却是昏沉一片,只能一手扶着额,任由他带着自己走,模糊中看到自己被带到了他的卧房,又被扶着坐到床上,她方才不过是强撑,现在知道自己离了险境,忍不住昏沉就靠着床架子睡下了。
一片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轻轻推了推,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然后有人轻声咕哝道:“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跟人撸袖子吵架,怎么这就睡下了。”那声音顿了顿,继续轻声道:“换个地方睡,小心在这睡你的病又重一层。”
杜薇隐约听见了,却懒得理会,换了一边靠着继续睡。那声音又是顿了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扶着她躺下,又小心地盖上一床被子,动作有些笨拙,不过胜在杜薇很是配合,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伸腿就伸腿。
宫留玉给她盖好被子,忍不住笑骂道:“这般听话,别是装睡吧!”见她安静躺在床上没得反应,摇了摇头放下幔帐,去让连夜被请来的太医进屋。
李太医先是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伸手搭在杜薇伸出来的手腕子上,一边捻须一边道:“邪伤太阳寒水之经也,非独为风寒所伤立论,邪犯太阳寒水之界,诸邪皆寒也,故太阳赅风寒暑湿燥火六气,皆有恶寒也。这位姑娘是寒气入体,外面虽发着热,内脏六气却受了寒。”
宫留玉听他说的严重,忍不住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连个小小地风寒也治不了?那还要你何用?”
李太医吓得脸色一白,慌忙摆手道:“方才微臣不过是叙说症状,伤寒不是什么大病,这位姑娘的伤寒虽严重,但还没到药石不灵的程度。”
宫留玉甩袖道:“那你还废话做什么,还不快治?”
李太医连忙卷起袖子提笔开药方,没过一会儿一张方子就写了出来,他用嘴吹干递给他,宫留玉却怕他口水沾到了上面,就着他的手看了几眼,然后皱眉道:“剂量有些重,这些药都是药性大的,她能经得住吗?”
李太医忙道;“殿下博学,微臣这样开也是有原因的,因着这位姑娘伤寒了好久,却一直拖着没有医治,微臣斟酌之下这才开了这个方子,若是剂量太轻药性太小…怕是不能济事。”他捻着须顿了片刻:“这只是头副,若是吃了之后这位姑娘的症状有所缓解,那便可减轻剂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