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燕笑得十分温和,看着他道:“四喜不是拿来给相公戏弄的,有事想请相公帮忙。”
顾朝北痛得嗷嗷直叫,在院子里打了个圈儿回来才一脸正经地看着沈归燕道:“娘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沈归燕拉了他进去屋子,将最近民间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归燕道:“昔日有文国舅以车马戏难民,今日有税官大肆收税,令百姓食不果腹,人祸而成天灾。皇上不是下令,有贪官皆可打之么?相公为何不试试,打上一打?”
顾朝北听着,哭笑不得地道:“娘子为何总是对这样的事情上心?”
沈归燕脸上没什么笑意:“为我朝之民,为什么不能对这些事情上心?刑法没有规定女子不可思天下。”
她的眼神太过坚定,顾朝北叹了一口气,也算是习惯了,垂了眸子道:“可是,如今我只是小小八品提辖,户部税官也是八品,他非我之下,怎好打之?”
政令说得轻巧,贪污之人,人人可打。但是官场自然有官场的规矩,真去得罪了人,以后被报复,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沈归燕深深地看着他:“相公不是向来不守规矩?你若是想打,谁敢拦着?就算对方是比你位高之人,不是也还有公公在上头撑腰么?”
人家位高权重都可以肆意妄为欺压百姓,他们位高权重为什么就要规规矩矩,不能痛扁那些贪官污吏?有条件就要去揍啊,先为民出口气才好。
旁边的四喜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但是她知道夫人是在求面前这个好看的人,所以她十分乖巧地跪了下去,朝着顾朝北磕头,一双眼睛里干净极了:“求大人帮帮忙,四喜不想一直挨饿。四喜已经认真读书,回家还帮着除草了,可是为什么吃的东西还是越来越少?”
顾朝北一愣,心里难免也软了些。他是在上头费心思惯了,不曾在这些百姓身上下力气。既然燕儿想要他帮忙,那他就改一改计划也无妨。
本来是想揭发傅学士贪污一事,但是因着其根基太稳,也不一定能一次扳倒,所以他迟迟没有下手。既然燕儿让他打税官,那还是打税官吧。
就是为了给皇帝个台阶下,讨他个欢心,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好吧。”顾朝北点了点头。
沈归燕和四喜都笑了,四喜连忙站起来用夫子教的把顾朝北一顿夸,什么天上谪仙人都说出来了,夸得顾朝北笑得白牙闪闪,一点也不谦虚地道:“没错,我就是这样的。”
不要脸,沈归燕在心里嘀咕,可看着顾朝北笑起来那模样,又觉得四喜还真是没说错。
过了几日,顾朝北带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根铁棍出发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沈归燕看着他累极了的样子,问:“如何?”
顾朝北摆摆手,灌下去几大口水道:“你等着明日府里出大事吧。”
大事?沈归燕挑眉,能是多大的事情?
结果顾朝北这次是真没夸张,天刚一亮,丞相府外头便被禁卫给围了个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