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被她吓到,犹自惊魂未定。
一开口,却仍不改凶巴巴盛气凌人的语气,嘶声道:“倒是你,你敢不顾宵禁,违逆宫规,”他说,“小心我告诉孙嬷嬷,让她治你!”
沉沉:“……”
这熊孩子。
她与他大眼瞪小眼,互盯了半天,心想,今天怕是难逃一劫。
不料,魏璟竟难得的没有追究,更像无意惊动旁人,只匆忙伸手推她。
“让开。”他说。
“殿下您……”
“我说让你别管我!”
“……”
“你别管我,我就不去告诉孙嬷嬷。”
魏璟想是烧得厉害,说话只剩嘶哑的气声,手上的力气却不小,沉沉被他一推,防备不及,又一次跌在地上。
右手撑地,肩上还没好全的伤口顿时隐隐作痛,整张脸都痛得拧巴起来,龇牙咧嘴。
魏璟却看也不看她,泥鳅似的一钻、绕过她,便想往那洞口出去。
“殿下!”
沉沉心里恨极了自己这爱多管闲事的坏毛病。
无奈,动作却总比脑子快一步,骂归骂,她左手已伸出去,及时扣住魏璟的肩:
一个发着高热的孩子,半夜不睡,却神神秘秘要往出走。
倘若她当真只是个奴才,又或者,只是与他有仇无恩的解十六娘,当然可以放任不管,乐得轻松。
可……
“殿下,且慢。”
她在他小的时候,亲手抱过他啊。
在他出生的时候,融掉簪子给他制金锁,在他母亲离世时,撕心裂肺地哭过。
“殿下,”她用力拽住他,心底唉声叹气——怕不是又触了这小霸王的霉头,回头少不了一顿打,可,手上的力气仍旧丁点没松,只固执地一个劲问,“您要去哪?怎的不带个人一起。”
“你要想去,咱们现在便去找孙嬷嬷,叫孙嬷嬷陪您一起可好?”
打就打吧。
谁让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魏璟被她拽得身形一顿,用力挣扎,竟挣不开,当即“怒”而回头,“你个……!”
你个什么?
沉沉与他四目相对,本已做好了听他破口大骂的准备,却在看见他表情的瞬间门,蓦地哑然:这蛮横不讲理的小世子,竟不知何时,眼底泪光盈盈。
若是真哭也就罢了,偏他死活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副不想认输、强忍泪水的犟模样。反倒越发显得可怜兮兮起来。
他竟然没生气。
只是,嘴皮哆嗦了好半会儿,气得半天没说出话,真要开口时,眼里的泪,终于还是一颗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