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走过了7分钟,孙红从厕所出来了,面上糊开的妆也擦得七七八八,现下看着就只是比平常的妆淡了一些,露出了些许细纹,倒显得比以往更自然妥帖了。
&ldo;红姐淡妆也这么好看。&rdo;陶树笑着奉承,朝着楼梯作了个请的手势。
&ldo;小孩子嘴真甜,&rdo;孙红盯着陶树柔和清俊的面孔,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抬手拍了拍他没受伤的那半边脸,&ldo;可惜了,差点儿给我的好苗子打破了相,走,姐上去给你出口气。&rdo;
陶树没有预见到孙红突如其来的动作,愣在当场。
除了养母,从来没有一个女性以这种方式碰触过自己的脸,养母的行为,一向是带着怜惜,心疼或是褒奖,而孙红的这个动作,却染着说不清的亵玩,物化和轻视。
陶树忍了又忍,才没抬手去擦自己的脸。
孙红已经走到了楼梯转角,陶树还得去引路,他违拗着自己此时想远离孙红的生理愿望,硬着头皮快步跟了上去,走到孙红前面,在狭窄的楼梯上为她开道。
二楼最里面的包间外站着三个保安,此时都紧张戒备,周遭嘈杂的谈笑声中隐约可辨包间里传出来的叫骂。
陶树和孙红前后脚走到门口,保安们见是他们来了,都恭敬地背手站好,低头打招呼。
&ldo;里面那个客人冷静点儿了没有?待会儿冲撞了红姐。&rdo;陶树问领头的那个保安。
&ldo;呃,嗨……&rdo;保安看着孙红也有点怵,为难地笑,小声和陶树说,&ldo;一直不消停,里面的兄弟给绑上了……&rdo;
&ldo;绑上了?&rdo;陶树面上显出难做来,&ldo;这要是绑出个伤来,讹上我们怎么好?&rdo;
&ldo;你可别说他了,&rdo;保安打量着陶树身上的伤,&ldo;你也不看看自己都被他祸祸成什么样了,你还担心那疯子呢?是吧红姐?&rdo;
孙红就站在陶树后面,听着保安为陶树打抱不平,也表现出护犊子的样子来,&ldo;还用你说?开门,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这么大的排场体面。&rdo;
保安得了命令,伸手推开了包间的隔音门,刚才还隐隐约约的叫骂,瞬间变得震耳欲聋。
&ldo;我操你们的祖宗十八代!美芳呢!你们把美芳弄到哪里去了!他妈的!还敢绑老子,他妈的!你们这些喝了猫尿的狗屁玩意儿!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操!&rdo;
陶树差点儿听笑了,这骂法也挺别致的。
男人被保安用一次性床单撕碎的布条绑在按摩床上,原本布条柔软,又撕得宽,不至于勒伤了人,但男人卖力的挣扎还是让自己的皮肤有好几处都被磨得红肿破皮,布条摇摇欲坠,几乎快要绑不住了。
&ldo;红姐!&rdo;旁边按着男人的保安看见孙红和陶树进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他已经在这里按了十几分钟的&ldo;疯子&rdo;,两条胳膊酸胀脱力,包间里又开着暖空调,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ldo;你不是要叫老板吗?&rdo;孙红阴恻恻地笑着,走到了按摩床边,抬手就握住了男人还在拼命挣扎的手腕,&ldo;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说吧,你要干什么?&rdo;
那男人仿佛被孙红镇住了,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手也不敢再动弹,嘴里&ldo;嗬嗬&rdo;地导气,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孙红见他一下就老实下来了,心道又是一个色厉内荏的怂包男人,&ldo;你要找美芳是吧?不应该到我们这里来找啊,你应该去派出所找啊。&rdo;
男人听到此处,再次挣扎起来,孙红立马放开了手,退开半步,冷眼瞧着。
&ldo;派出所!你们把她送到派出所去了?你们凭什么?&rdo;男人依然在嘶吼,但明显没了底气。
&ldo;你说为什么?你这样发疯,不会是也沾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吧?&rdo;孙红已经掏出了手机,在拨号界面上按下了&ldo;110&rdo;,手指放在拨通键上,拿给男人看。
&ldo;需不需要我把你也送去派出所?进去验个尿什么的?&rdo;孙红至此已经在对话里占尽了上风,居高临下地问。
男人原本梗得僵硬的脖子一下子软了下去,全身都瘫在了按摩床上,静了片刻,嚎啕大哭起来。
&ldo;骗子啊!美芳你这个骗子啊!我那么多钱砸你身上!啊!啊……&rdo;
&ldo;红姐……你看这,这怎么处理啊?&rdo;旁边的保安拿不了主意,小声问孙红&ldo;真要报警?&rdo;
孙红见男人已经没了刚才的浑劲儿,也不惜得再折磨自己的耳朵,碰了碰陶树的胳膊,示意屋里的人都跟着自己出去。
刚出了门,陶树就看见玲玲从楼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看她脸上的表情,陶树就知道事儿成了,暗暗松了口气。
&ldo;玲玲姐,你上哪儿去了?&rdo;陶树故意问得大声,让孙红也听见。
&ldo;嗨,刚才冷热风吹得难受,肚子疼起来,上厕所去了,这不,一完事儿就过来了,&rdo;说完便迎到孙红面前,&ldo;红姐,这边什么情况?&rdo;
孙红全没在意,瞥了一眼玲玲,就吩咐起保安来,&ldo;呆会儿他安分下来就扔出去,犯不上报警,再惹一身骚,和美芳勾缠的,能是什么好鸟?料他也不敢闹,闹起来自己也要蹲局子!&rdo;
玲玲与陶树站近了,轻轻在他耳边说,&ldo;拍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