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恩说不用,他又接着委委屈屈地唠叨起来,“二哥,不是我说你,你还说我该定定性,难道你就不该改改你的性子?我知道你武艺高超,胆色过人,十几岁就跟着姨丈和大表哥上阵杀敌……但是我家老头子把咱俩放在一处,就是为了让咱俩有个照应,你这不声不响的,是不是不拿我当自己人?”
沈时恩虽然烦他吵,但却绝对没有把萧世南当外人。
三年前那场风波,沈家满门倾覆,昔日的亲朋好友在一夕之间都成了陌路。只有安国公府萧家伸以援手,暗中操作,将沈时恩从死牢里换了出来,又将自家世子同他一起塞进了苦役里以作掩饰。
这样宫中那些个鬼魅,就算觉得死牢里他的替身死的蹊跷,而在外遍布眼线寻他,也绝对不会想到逃出生天的沈时恩并没有远走高飞或者暗中蛰伏,而是成了一个带着年幼弟弟的普通苦役。
从一个目标变成两个,就是这样简单的方法,让沈时恩在白山安稳地待了三年多,直到近日才出现了第一批可疑的暗探。对方也才那么掉以轻心,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竟敢带着那么人就出手了。
思及此,沈时恩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他道:“世南,三年了,你就没有想过回京?”
沈家是没有了,沈时恩成了这世间的孤魂野鬼。可萧家还在,虽然安国公因为当年的风波被夺了官职,禁足府内,非诏令不得出。可到底安国公的爵位还在,萧世南回到京城当一个落魄侯爵的世子,总好过同他一起当苦役。
“二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萧世南讪讪地笑了,“萧家世子已经‘死’了三年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再说我老子都让狗皇……让那位给软禁起来了,生杀予夺,也不过那位一句话的事。老头子放我和你一处,也不是真就那么大公无私,跟着你,咱们还有指望不是?”
沈家的指望,当然就是沈时恩的亲外甥,入主东宫的那位。
只是东宫虽然还在,但到底受到了牵连,到了如今也不得临朝,更别提培植自己的势力。是进还是废,也不过是当今一句话。
而且当今也正年富力强,膝下又有数名长成的皇子,皇子背后的外族更是不容小觑。纵是当今不为难太子,其他人也恨不能分而食之。
这指望,终归还是渺小了些。
沈时恩一直不如萧世南乐观,从前萧世南提到这些,他都不怎么愿意去想,但眼下她忽然想到了姜桃——她那样柔弱的一个小姑娘,身带恶命,父母双亡,患了病还被家人遗弃,都能活的那般自在洒脱,他一个大男人,何至于连个小姑娘也比不上?
所以沈时恩难得地应下了萧世南的话,淡淡道:“不错,只要人不死,总还有指望。”
只要他不死,终有一日便是他化身地狱恶鬼,也要将昔日的仇人一道拖入黄泉地狱!
………………
而姜桃在送走沈时恩之后,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开始享受起了鸡汤粥。
鸡汤粥本是为沈时恩准备的,只是他们走的太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独自享用。
雪团儿这会儿才懒懒地从被窝里起了身,先安逸地伸个懒腰,再优哉游哉地舔了会儿毛,接着才走到姜桃脚边,呜哇呜哇撒着娇讨要吃食。
姜桃捞了鸡肉分给它,笑着打趣它:“叫的这样奇怪,一点都不像小猫咪。小猫咪要喵喵叫知不知道?”
雪团儿疑惑地歪了歪头,显然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姜桃就拿鸡肉做引诱,“跟我学,喵学了就给你吃。喵”
她很有耐性地自己先喵了半天,最终终于哄得雪团儿也跟着喵了一声。
只是那一身‘喵’实在古怪,粗哑洪亮,哪里有半分小猫咪的可爱,好像一个已经变了声的少年刻意在学小女孩撒娇似的,肉麻又搞笑。
姜桃被自己的联想逗得哈哈直笑,冷不丁地就听一旁有人没好气地道:“你倒是快活,哼!”
姜桃先是反应雪团儿成精会说话了?而后才看到了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的姜杨。
这小子居然一大早又过来了!
姜桃问他怎么过来了,姜杨也不答话,先进了殿内警察搜房似的搜过一遍,确认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他脸上的表情才舒缓了一些,道:“隔壁山头出大事了,两群匪徒拼杀,血把地都染红了。爷奶不放心,让我把你接回去。”
姜桃直接惊得连手里的粥都不记得喝了,“接我回去?”
姜家人将她送到破庙,就是不顾她的生死了。怎么会因为匪徒强盗的传闻,就要把她接回去?
姜杨并不答话,自顾自地开始帮忙收拾东西。
等姜桃疑惑地喝完手里的鸡肉粥,他已经打好了一个大包裹。
“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姜杨道。
姜桃虽然觉得在破庙里过得挺好,但之前她没有牵挂,现在两个弟弟都把她放在心上,她自然也想着他们,能回去自然更好。而且姜杨她的东西全打包了,什么都没给她剩!
“你等等我!”姜桃把锅里的鸡肉捞出,拿布条一包,另一只手抄起雪团儿,飞快地跟上了姜杨。
“阿杨,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和你爷奶求情的?怎么一夜之间他们就同意让我回家了?”
姜杨闻言走的更快了,“少自作多情了,谁给你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