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只好给温叙又打过去了电话,问清楚了情况,长长舒了口气,平息下了这场兵荒马乱,瞬间脱了力,躺在车子后座上,捂住了眼睛。
温叙应该是得了急性肠胃炎,晚课刚一下课,姜暄想蹭着他的电动车回到学生公寓,就早早蹲到他们教室外面等着。谁知道等来了一个捂着胃出了一身冷汗的温叙,吓得赶紧拉着温叙要去医院。
温叙的脸色惨白,想要张嘴说话,嘴唇却都在颤抖,沙哑的声音硬生生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让姜暄心疼得不得了。
简直像有一台绞肉机在他的胃里横冲直撞,让人根本无力招架,只能佝偻着身子,用捏紧的拳头死死抵住胃部,强忍着上完了这节课。
他没敢告诉温恕,也没敢告诉姜暄,这次的胃病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他向来嗜辣,吃饭也一直十分重口味,可是考上大学以来不规律的饮食和冷辣不忌的肆意妄为,很快把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胃搞垮了,在医生的再三强调之下,恢复到了粗茶淡饭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他买来的那个煎饼,被迟早“不小心”加了双份辣,可他偏偏又没去买其他的晚餐,当真把煎饼给尽数吞进了肚子里,当即就觉得舌头在隐隐作痛,整个食管通向胃部也都是一阵火辣辣。
没过一会,这报应可就来了。
“暄暄,要麻烦你把我送到十院了。”温叙身上一阵阵出着冷汗,把他身上那件薄薄的衣服都给浸湿了。他的腿已经被疼得使不出了力气,要不是姜暄在这边搀扶着他,他怕是要原地跪下了。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你真是……怎么上个课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啊。”
平日里虽然说姜暄力气够大,可她毕竟是个女孩,扛起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子还是费力。她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番,瞬间汗如雨下,脸都憋成了红色。她只好先让温叙蹲着靠在墙角,她先拿着钥匙把温叙的电瓶车给骑过来,然后载着温叙往医院去。
其实从学校到越城十院路程并不远,从学校里穿过去,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可是温叙偏偏抓住了姜暄的胳膊,有气无力地说道:“从商业街走。”
姜暄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无奈地“哎呀”了一声,还是把头盔给温叙端端正正带好了,扭动着电门往商业街骑去。从商业街绕路走要比在学校里面走多出将近十分钟,况且现在正值晚课下课的人流量高峰期,商业街更是热闹地不得了。
“去第二家煎饼铺。”温叙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完全倒在姜暄的背上。
等到姜暄看见煎饼铺老板手忙脚乱地把店门给关了,完全不顾及新来要买煎饼的客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查看温叙的情况时,她才懂了温叙要从这条路走的深意。
“哎老板——”那是等了一大会儿的顾客,眼看迟早飞快地把门给关上了,忍不住出声要喊他。他们在这里排了大半天的队,好不容易排到了自己,怎么还把老板给排走了。
迟早头也不回,“有急事,等明天再来买吧。”
他的生意不错,铺子开在这里虽然租金贵了点,但是人流量也大,特别是中午和晚上这阵子,更是把他忙的像个活陀螺。
姜暄刚来他店里喊他的时候,他抬眼一看温叙的小女朋友,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把这人放在眼里。等她叫的着急了,这才把旁边的小窗户打开,笑着问到:“咦,有对象的人也没有夜生活的吗?”
姜暄被他这句话给噎得说不出话,好脾气全被磨干净了,扔下一句“温叙生病了,喊你过去呢”就立马转头离开了,气得当即想要骑上车子带温叙走。
还好迟早发现姜暄没在开玩笑,脸色一变,急匆匆闭门谢客,跑到了温叙身边。
他看着温叙紧紧皱着的眉头和惨白的脸色,简直想把姜暄给数落一顿。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赶紧骑上了自己的车子,和姜暄他们一起往十院急诊部去。
温叙怕姜暄一个小姑娘应付不来这些,下意识想要喊个男生帮忙。可他在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时候根本无法思考,径直把班里交好的几个男同学给略了过去,眼前只有一个人的大名:迟早。
在这个时候,他只想让迟早到自己身边来,看着他为自己着急的模样。
分诊、挂号、付费、诊断、取药……迟早一个人跑东跑西,简直要把身上刚长回来的二两肉给跑没了,加上心里着急,冷汗出的快赶上温叙了。
晚上的医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冷清,急诊楼里灯火通明,分诊台旁边围了一圈的人,到处都是呻吟着的病患,和急得到处跑的家属。温叙没带自己的医疗卡,只能让他在人工窗口排队等着付费。
等他拿到了药,穿着的白鞋已经被人群踩得不成样子,大脚印和不知道哪儿来的泥死死印在上面,本来就廉价的鞋子有点想要开胶的迹象。
温叙白净的手搭在床边,在橡胶管子的束缚之下,绿色的血管高高隆起。迟早站在床边,看着护士把针戳进了温叙的手里,透明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进了他的血管中。温叙的脸色依然不好,闭着眼睛,睫毛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着。
迟早刚想要上前去握住他的另外一只手,谁知道姜暄抢先去了病床那边,蹲下来看着温叙。迟早一愣,赌气似的往另一张床上一坐,挪开了眼睛不去看这俩人卿卿我我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