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每一句都郑重对待,就不会错过藏在九十九句玩笑后小心翼翼的一句认真。
&ldo;傻。&rdo;
仇薄灯偏头看他,语调很轻地骂。
师巫洛看着他被篝火照得通透明红的指尖,轻轻&ldo;嗯&rdo;地答了一声。
只要能让他高兴。
傻也没什么不好的。
仇薄灯止住笑,斜靠着车窗的棂木,看着随风飘起的火星。他右手横搭在车窗上,左手懒倦地垂在车厢旁,却不去接递过来的竹签。篝火暖黄橙红,照着他素净的脸颊,嫣然如一层轻扫过的胭脂。
&ldo;签子油腻腻的。&rdo;
他轻快地道。
竹签上其实没有沾到油脂,但他这么说,师巫洛便翻出一块手帕。
&ldo;……我自己没手帕?&rdo;仇薄灯又好气又好笑。
师巫洛怔愣。
&ldo;愣着做什么?&rdo;仇薄灯轻啐,&ldo;举近点。&rdo;
师巫洛醒悟过来,坐近车厢,斜横竹签,把肉片递到仇薄灯口边。仇薄灯微微低下头,细细地咬在金黄的肉上,油脂薄薄地沾到他洁白的牙齿上,含过红纸的唇抿合,如瑰霞揉碾。鬓边的鹡宇鸟银钗微微摇晃,流苏斜垂,光影透到师巫洛的手背上。
柴木燃烧,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篝火上不断有暗红的火星爆开,被风卷起,卷向暗沉沉的天幕。行荒的人们分散在篝火边,男人们灌着烈酒,妇人们捧着粥腕,孩子们或笑或闹。
火星明灭。
&ldo;好了。&rdo;
仇薄灯就着师巫洛的手,含了口清泉,漱了漱,放下车帘。
&ldo;我要睡了。&rdo;
师巫洛把酒盏里剩下的清泉浇在木柴堆上,把熊熊燃烧的篝火弄暗一些。他收起酒盏,低头看着手背靠近虎口处的一抹红色。
刚刚仇薄灯咬走最后一片烤肉时,唇上的纸红擦到了他手背上。
远处。
说书人讲完最后一个故事,放下七弦琴。
行了一天路的走荒人多也填饱了肚子,女人们拉住孩子的手,钻进马车里休息,男人们靠着马车守夜。就算穷到连马车也买不起的流民,也会有木头、麻绳和轮子做个简陋的板车供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睡觉。
一辆车便是一个小小的家。
师巫洛指腹轻轻压在手背的那一抹水红上。
他靠着车厢,守着他的世界。
车厢里的人不轻不重敲了敲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