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母亲的想法,谢颜忙道:“娘,鸡窝先不要弄在院子里头,咱家院子小,多两个人就转不开身了,到时候再养个小鸡啥的,进进出出的踩到鸡粪脏兮兮的多不好啊。”
说实话三两银子建座茅草屋的院子,这预算已经是勒得很紧,所以房间设计都不会太宽,院子也显得很小,但对谢家一家三口来说是刚好够用。
如今这个崭新的院子干干净净的,真弄这么一窝小鸡在院子里,鸡崽子喜欢随地就来那么一下,每天扫鸡粪都能头疼,一到夏天味道还不好。
“成吧,那我用木头在院子外边搭个鸡窝吧。”曹娥本来并不介意在院子里养鸡,可女儿不喜欢,她二话不说也就妥协了。
谢元谷听说要去秀才姐姐家,抱着谢颜的手也要跟着去,这两天大毛没过来,小家伙实在想念得紧。
姐弟二人打打闹闹地朝庄家的方向走去,刚靠近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内传来呜呜的狗吠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谢颜走在前边,差点就和正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撞到了一起。
站定了一看,正是庄婉,这人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庞此时多了一丝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
“婆婆病又犯了,”庄婉原本迈出的门槛一下子又收了回来,语气隐隐有一些恳求,“你——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蔡叔,说婆婆犯病了,让他去帮请一下大夫。”
听到虞婆犯病,谢颜心头一跳,忙道:“我这就去,你赶紧回去看虞婆婆吧。”
说完转身冲着谢元谷道:“谷儿,去跟娘说虞婆婆生病了,让她来帮忙照料一下。”
谢元谷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家的方向跑去。
庄婉感激地凝了谢颜一眼,这才转身又进了院子,谢颜见状,也快步地朝蔡储家中跑去。
此时午后刚过一会儿,蔡储刚吃完饭在门口打着盹,见到谢颜急匆匆跑来,忙问发生什么事情,听说虞婆旧病复发,脸上神色一凛,忙把外衣往身上一套,冲着自家婆娘道:“我现在就去镇上请何大夫过来,你帮忙去照顾一下虞婆,庄婉这孩子干不了这个活儿。”
高氏怀里正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孙子哄着睡觉,一时犯了难:“你看我哪里腾地出手,阿林他们今日刚好回娘家,大孙子我交给谁去?”
谢颜忙道:“我让我娘过去了,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高氏瞬间松了一口气道:“虞婆这是老毛病了,一病起来痉挛抽搐,严重的时候还会伤到自己,庄婉一个人照顾不来。”
谢颜一听,感觉有点像癫痫病发作的症状,但她对这个并不了解,又不是医者,也不敢贸然出声免得添乱。
高氏又道:“倒也不是多难照顾,只是庄婉这丫头小时候就被她爹娘给养得精致,又是个读书人,后来父母去得突然,她倒是有心要帮家里分担,可比起她父母虞婆更舍不得她做事,好在家里的地都租给别人了,也没什么农活要干,自从在村里开了私塾以后有了束脩的收入,加上平日里抄抄书帮人写写诉状也能挣点钱,这些钱可以补贴家用,家里也不缺什么,平时有个重活啥的也是请人来帮忙,也没出过差错,就是虞婆若是病了,庄婉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照顾过人,连饭都不会煮,家里又养了几头猪,没个人帮忙哪能行。”
谢颜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她是知道庄婉的父亲以前是永丰县的县丞,但庄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虞婆丈夫死的早,辛辛苦苦将庄父兄弟二人拉扯大,庄父能中举当上县丞,也不过是寒门子弟,不过到了庄婉这一代却如此娇养,还是有点令人不解。
但不干农活家务活也不代表不为这个家做贡献,庄婉好歹也是能挣束脩的人,而且方才高氏也说了,又是抄书写诉状,她不过是以另外一个方式来参与到这个家的分工合作中罢了,做自己擅长的领域来补贴家用,谢颜这么一想觉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忙宽慰道:“倘若只是照顾而已,我娘在家,眼下房子已经建成,我们要种的地还没租到,倒能帮忙照顾一二。”
高氏忙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因为隔壁村方家——咳,就是你那死鬼未婚夫那件事,村里人现在也不太愿意跟她往来,私塾那边人家也不愿意送孩子去给她教了,虞婆这个病的药钱又很贵,这孩子肩上的担子也重,天天晚上熬夜抄书,实在是太不容易。”
谢颜没想到看着一向淡淡的庄婉,表面风轻云淡背后居然这么辛苦,对她的印象也有了很大的改观,想起自己越过来之后,庄家祖孙一直以各式各样的方式帮助自己一家,如今虞婆生病,说什么也不会袖手旁观。
蔡储急匆匆地去请大夫,谢颜又返回了庄家,见到母亲也来了,在虞婆床前忙前忙后,庄婉则在厨房里开始熬药。
不过看着动作却一点也不笨拙,并没有高氏说的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在古代,很多地方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种思想的影响,家中难得出个读书人,大都往死里宠,就连先前只是个童生的方文博,在方家也是个备受宠爱的主,穷苦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庄婉以前还有个做县丞的父亲。
城里的大小姐们,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要么就刺刺绣,家里有佣人服侍,哪里需要金贵的大小姐干家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