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话不嫌多,既说不完。”
一帘之隔的内殿,忽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冷笑。
两人面色僵硬,齐齐收声,但很显然,迟了。
魏弃道:“进来吵。”
陈缙:“……”
金复来:“……”
“或者出去吵。”
吵得人尽皆知,街头巷尾无一不闻。
一个等着被曹睿弹劾,一个等着被灰溜溜赶出上京,从此,三过家门而不入。
两人闻言,默契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无奈,真要在御书房里打架,这么大人了,还是干不出如此丢脸的事。
磨蹭了小半会儿,终于,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老乡,还是一前一后进了内殿——说是内殿。实则,此处不过一方静室。
只因前朝祖氏疲懒,时常批阅奏折半途而困顿,特意辟来小睡。先帝自诩勤勉,闭室二十载。直至魏弃这一代,才又重新被利用起来。
空间不大,一床一案,内嵌半壁佛经。
寒碜,且阴森,却是魏弃真正睡了七年的“住处”。
陈缙私下常道他是苦行僧,其实仔细想来,苦行僧还能以双足行遍天下,览山河水色,自家这位陛下,七年光景,两千五百余日,除了行军打仗,祭奠故人外,做得最多的事,却只剩把自己关在这暗室中,没日没夜地抄经。
对比起来。
大抵还是陛下的日子……过得更不顺心些。他想。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甫一踏入其间,两人便被扑面而来的药味呛得各自皱眉。
魏弃人坐靠在床边,双眼以白绫缚之,半张脸掩在明灭光影之下,两鬓斑白垂落,莫名,竟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怆然。
陈缙微怔,被这念头吓得心头一惊。
不过很快,他便把这杞人忧天的想法、毫不留情驱出脑海——
因为,这位“迟暮英雄”说话了。
“继续吵。”
魏弃说:“从‘你□□熏天昏了脑子,送进宫里的人还能给你送出去不成’那一句,往下接。”
陈缙:“……”
金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