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执笔练字,时下的毛笔不好用,有时候你蘸过墨汁,它的吸附能力不太好,就像此刻,他练得兴起,却有大坨的墨汁滴落在纸上,毁了他一片辛苦。
“阿父,你说咸阳学堂来者不拒,招满即停,那书的问题呢?”他挠了挠小揪揪,低声问。
嬴政有些意外他能发现这个问题,耐心回答:“在你提议要建立咸阳学堂时,寡人已命书生抄书了。”
他到底年岁小,有些提议确实很好,但做不到事无巨细,这些扶苏没有考虑到的问题,他就在后面查漏补缺。
苏檀闻言又往嬴政跟前凑了凑,笑眯眯道:“扶苏有个小提议。”
他一说有个小提议,嬴政便从善如流的放下笔。
苏檀举起手中的笔,时下的笔名称很多,在楚国叫聿,在吴国叫不律,在燕国叫拂,而在秦国就叫笔,从聿从竹的意思。
感谢他政爹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要不然以后光是这笔在长江流域叫聿,在长江下游叫不律,在燕山之野又叫拂。
“父王可以说说这笔的具体制作方法吗?”他试探着询问,要和他心中的制作方法对比一下,才能确定是不是出问题,还是因为年代的不同。
嬴政觑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挑选上好的山兔毛,扎绑成束,塞进劈开的竹竿里,再涂上一层生漆。”
这是从周时就传下来的,堪称家喻户晓。
苏檀托腮,他知道问题了。
“阿父,要不试试将兔毛泡在石灰水中?”这样可以去掉兔毛上的油脂。
“像泡构树皮那样?成。”嬴政一口应下。
扶苏的所有提议,目前还没有失算过的时候。
他向来都是要么不开口,静静地观察着,只有笃定时才会开口提议。
苏檀便吩咐研发中心去做这个,让他们根据浸泡石灰水时间的不同,多做几支出来做对比。
而他身旁的嬴政见他没什么反应,显然是说完了,这才重新捧起竹简打算处理政务,刚看了两行,就听身边哐啷的一声响。
一个白玉小印跌在地上,骨碌碌的滚远了,背面那精美的雕刻跌在地上,沿路留下碎裂的玉块。
苏檀看看小印,再看看嬴政,他现在跟他说,他没有偷偷把玩他的小印,他政爹会相信吗?
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望天。
“扶苏有一计,恳请阿父听听。”
总之,先把那凶狠的眼神从他屁股蛋子上挪开,他不想挨揍。
“说。”嬴政目光沉沉的望着他。
苏檀起身拾起地上的小印,为了想借口绞尽脑汁,最后却蔫哒哒的想,这个没有胶水的时代,真的太不友好了。
他毫无法子。
“送你了。”嬴政瞥了他一眼,隐隐勾起唇角,这不过是他的私印。
“好嘞~”苏檀这才快活起来,这小印雕工精致,四个大字‘既寿永昌’,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瞥过一眼就作罢,他第一次用印鉴,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咦?”他用上面留下的印泥在纸上印了个小方框。
苏檀摸了摸下颌,突然福至心灵,他发现秦朝的发展在出乎他意料的情况下,比他想象中还要发达一点。
“阿父,扶苏真有一计。”
他捧着小印,如获至宝。
嬴政刚执起笔,被他一说,便又放下了,耐着性子望向他,沉声问:“何计?”
他先前的谋划,在嫪毐和楚系争斗时期,将公子扶苏放在身边造势,做出宠爱他的假象,再使计撺掇嫪毐暗掳公子扶苏,用谋害王嗣为他的罪行加码,以此来牵制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