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芽。”小姑娘好不容易才能说出话来,她喏喏道,“我娘叫我小月牙,但是家里的人都叫我草芽子。”
“小月牙,就你和你娘自己在这里吗?”想来也知道这小姑娘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柳臻不由打听她家里的情况。
小姑娘的声音凄惶起来,却没再哭,她害怕继续哭下去会惹漂亮姐姐跟家里人一样嫌弃她:“爹爹……奶奶……他们把我们赶出来、不要我们了。”
以手掩唇,遮掩住将将要无奈叹出口的气,小月牙的遭遇与云儿和丫丫的遭遇何其相似。
柳臻觉得自己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遭受这些?凭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心里的愤懑之情愈加炽热,但见瘦弱的小姑娘两眼包着眼泪水期期艾艾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娘亲,她只能将心中的想法及感受暂时压下,一心一意地安抚着小月牙。
年轻人诊完脉,本想说将人送回去好生睡一觉,醒来后再好好补补身子的,看了周围人一眼,只见满目皆是饱含兴味和同情的眼神。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小妇人突然躺倒在地,边上除了幼女再无旁人,也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而已。
但是年轻的大夫才听完小月牙的话,实在不愿叫她跟着苦命的娘继续在这里受人打量围观了,他略微思索,从药箱里取了银针出来,轻轻扎进小妇人的人中。
银针轻捻,晕倒的人很快醒来,她环顾四望,显然明白了自身的处境,面色苍白地向年轻人和柳臻道谢。
“现下人多口杂,稍后你到路口的药摊去找我拿几副药。”年轻人低声说完这句话就拎起药箱,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走了。
众人见他表情冷淡,又是脸生的人,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目送着他离去。人们又想问那母女俩到底怎么回事,当娘的才醒过来,身边唯一的小姑娘又那么小,光会在那里抱着娘哭,谁也不好意思先上前去作那爱打听的。犹豫间,又见那小妇人牵哭着的小姑娘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顿觉没什么热闹好看的好事者纷纷散去。
柳臻目送着那对母女离去,想着年轻人临去时留的话,心下实在难安,慢慢跟了上去。
跟着走了好远一段距离,见那小妇人果然没有回头去看大夫的意思,她不由急急跑上前道:“小月牙的娘,你等等!”
小妇人停下来转身诧异地看向朝她们跑过来的姑娘,询问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女儿,皱眉道:“是你告诉别人的?”
想起娘亲平常叮嘱自己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把自己家里的事往外说,小月牙瞪大了眼睛怯怯看着她娘不敢说话。
叹口气,小妇人明白女儿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刚想解释就听见柳臻的声音在身前响了起来,原来在她询问女儿的时候柳臻已经追上了她们。
“姑娘?”小妇人疑惑地看向柳臻。
柳臻气喘吁吁道:“今儿还尽是跑来跑去的了!”
小妇人歉疚道:“刚刚已经听说了,是姑娘帮我请的大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说完就要拜下去,柳臻连忙拉住她道:“于我而言小事一桩,于月牙娘亲而言确实不是小事,毕竟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却只有我跑着去找来了大夫。”她特意加重了“跑”这个字,毕竟姑娘家家的很少会愿意在大热天的跑来跑去的。
“姑娘的意思是?”小妇人有些不明白柳臻的话,明明她开始的时候表现得毫不在意,不像想计较或者要好处的,现在却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倒不是不愿意,只是身上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感谢恩人的。
“所以……”柳臻笑道,“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救命之恩,刚刚大夫明明让你去取药,为何不去?若是因为没及时服药,导致我白救了你怎么办?”
听了柳臻的话,小妇人有些愣神,感觉到身边女儿的意动,她下意识低头去看,正对上女儿瘦弱的脸庞上显得尤为大的眼睛,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心。
“你若病倒了,小月牙该当如何?”
柳臻的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小妇人内心的柔软,她咬牙道:“也罢,我就再去看看。若真有不好……若真有不好……”
“我知道大夫的摊子在哪里,你们跟我来。”见女子被吓得忧心忡忡,柳臻转身带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时候便安抚道,“你先别自己吓自己,刚刚大夫只说让你去拿药,定是没有大的病症。只是我路上听人家说你晕倒时抽搐不已,有些担心罢了。去再摸摸脉得好,求个心安。”
那小妇人听得柳臻的话,心里更不好了,她手上不由带了力道,直到女儿叫疼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