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本就一群职高学历的愣头青,从校门直接到厂门,社会压根就没闯荡过一二。
对于从商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土包子,哪来的那些深奥的知识体系和实践经验,一切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所谓的商业经验、运作管理、供销链路其实都得从零开始,充满激情地想做事,可连事情的先后顺序都没搞明白就仓促上马。
看来没文化还真是不行,有了文化,隔行如隔山的也不成。
临时搭班子,想当然做事情的哥几个,要是能顺风顺水地搞成点事,那还真是个笑话了。
心慌意乱间更是手足无措,程江海沮丧地叹息道:“哎,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眼瞅着众人从极致的喜庆跌入极恐的深渊,一个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王养勋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将那张不着调的破嘴撕个四分五裂,他满含愧疚地上前两步,唯唯诺诺地说道:“江海,鼻子,这都怪我爱吹牛。要不……要不我去兰州先试着跑跑吧,也许能找到货源呢!”
程江海心灰意懒地挥挥手,颓唐地道:“算了吧,现在的电子产品最好最便宜的都在沿海呢,兰州的东西都已经被倒腾过一手了,我们再接第二手,还能有多少利润啊。”
养勋傻眼了:“那……那该怎么办啊?”
程江海抚了抚额头,眉宇间带着浓浓的自责,叹出一口气来:“哎,是我糊涂了,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确实有点想当然了,这都怪我考虑不周啊!”
听着老大自怨自艾,王养勋脸颊一阵泛红,无地自容地道:“不不不,这怪我,这都怪我!”
郝春菊咬着银牙,怒目横眉地道:“你啊,什么时候能给我争口气啊,真是丢人死了!”
一时间,全体静默下来。
美好的憧憬瞬间如同破碎的镜子,摔得一地稀碎。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忧虑,却寻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谭军狠狠地捏了捏鼻子,纠结道:“江海,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
黔驴技穷的程江海脑袋里嗡嗡作响,乱得像一锅粥。
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作为主心骨的他也不能当着面撂挑子,挥了挥手,意兴阑珊地道:“算了,都到这一步了,先回吧,我再想想办法!”
一众人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路上受尽白眼的王养勋低眉顺眼,不敢再吭气。愁闷和担忧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成了主色调。包晓琪看着沉默不语的程江海更是一阵阵的担忧、一阵阵的心疼。
货源,货源?从哪弄货源?
正如谭军所说的,从小到大,程江海连这座小城都没踏出过,唯一印象中的坐火车,还是穿开裆裤那会,从陇佑团场搬迁到甘泉的时候。
说是自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土包子,这一点都不夸张。
王养勋倒是跑过兰州,那也是最远的距离了,可那里的电子产品能好到哪去?
从兰州弄货源,跟从城东提货拿到城西去卖,又有什么区别么?
这一天脑袋里翻江倒海,胸膛里憋着一股闷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压得人心惶惶的。
深更半夜了,包晓琪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程江海不在身边,于是急忙披着衣服出来,却看到程江海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月光从窗户上投射下来,映照在那种呆滞无神的脸颊,显得很是萧瑟。
包晓琪心里隐隐作痛,款款地走上前,轻声地道:“怎么,睡不着啊?”
看着妻子一脸的愁颜,程江海心里很是自责,幽幽地说道:“对不起啊晓琪,我让你担心了!”
“江海,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