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本因要输了彩头又输了面子生气,方才宁韫琅一找补,倒让他心里舒服了些,面色刚刚缓和,就见宁韫城来了,一张脸又沉下去了。
“呦,五小子也来了,”宁韫京斜眼剜了宁韫城一眼,眉眼里尽生刻薄鄙薄之意,“正巧我拾箭的小厮累了,后面我跟四皇弟再开一局,便让五弟帮忙捡箭吧。”
宁韫城只装作听不见,行了礼便立在一侧。
宁韫琅嚷嚷着要拿走彩头,宁韫京不大爱放手,俩人又开始言语上来往。
有个小丫头趁乱瞧瞧进了来,走到乌堆长公主面前说了几句什么话,长公主笑道:“当什么大事呢,京儿的彩头原是带来给我的,我也舍不得交出去,不然这样,晚些重开一局,姑母来赏彩头,我哪还有几副和田玉的镯子,玉质温润,另还有几个瓷瓶,前朝的古董了,描花手艺一绝,都拿出来给你们可好?”
京、琅听的这话,都开了笑颜,连声叫好,乌堆长公主便趁机出去了。
听丫头说,宁韫重夫妇来了,只在外面等着呢,不知是怎么个意思。乌堆长公主心下冷笑,怎么个意思?是要她亲自去迎的意思罢了,二小子自从去年太子薨了之后,愈加地把自己当回事,出门摆谱,入门端架子,虽说这几位皇子也都是乌堆长公主自己从前厅迎进来的,但谁能有二小子嚣张呢,人到门口却不入,只等主人大门来迎,当真是狂妄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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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热药
乌淤沈发现宁韫城自前些日子从乌堆长公主府上赴宴回来之后,变得爱交际了一些,不说别的,前几日四皇子让人送了几只野鹿来,让宁韫城趁着冬日烤了吃了,暖暖身子,按照往常来说,宁韫城收不收都不一定,近日倒好,不仅收了,还亲自挑了块墨玉的挂件送了回去,没几日,甚至还邀请四皇子去酒楼宴饮了。
这一日宁韫城吃酒回来,身上带着些脂粉香气,一入府便听说,乌淤沈到了,宁韫城便先去了书房。
书房中烛火微明,乌淤沈正坐在里面百无聊赖之际,便见到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他回首一瞧,宁韫城正双臂大张,手扶在门上,摇摇晃晃地,快走两步进来,步伐踉跄,显然有醉意了。
乌淤沈忙上前去扶,嘴里道:“祖宗,怎喝了这么多酒?”
宁韫城犟嘴道:“没醉,只是走路不利索了。”
乌淤沈暗自偷笑,顺着宁韫城的话恭维他。
“是了是了,殿下是千杯不醉的,可殿下好好的怎和四殿下走这般近,前两日不是刚喝了酒?”
宁韫城走了两步,歪倒在了椅子上,手扶着额头道:“原是受了他的人情,感谢他罢了。”
乌淤沈好奇道:“这倒奇了,臣日日跟在殿下身侧,怎不知此事?”
宁韫城沉默了半晌,乌淤沈本来都以为他睡着了,刚要叫人去煮醒酒汤药伺候着,却听宁韫城慢慢吐出了几个字:“何阮阮的人情。”
乌淤沈听的云里雾里的,宁韫城彻底不言语了,乌淤沈道:“嗨,这殿下专吊人胃口呢。”这般说完,忍着话听了一半的难受劲,认命叫门外守着的婢女去煮醒酒汤了。
门外柔柔的应了一声,乌淤沈怕宁韫城难过,给他喂了两口热茶。
宁韫城合该感谢一番宁韫琅,不然多日前入长公主府赴宴,怕是要起风波了。
那日夜里宴席结束的晚,宁韫重夫妇先行了一步,宁韫城本来要走,被长公主又留下了说了半会子体己话,待到要走时,等辞了长公主出门,却见宁韫京的小厮还留在前门,宁韫城本不想与他纠缠,只想快些回府,临到门口了,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荷包不见了。
此事可大可小,但那荷包是宁韫城贴身之物,此处又不是他的府上,万一被哪个长公主府上的女眷捡走了,怕是不好,宁韫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去找一番。
他今日所行之处不多,正厅还有婢女在收拾他们吃完的宴席,宁韫城交代了一句,主事的女官张罗着帮忙找去了,宁韫城自己则去了后厅。
晚间后厅人迹罕至,也未开灯,宁韫城推开门,只见里侧黑黢黢的,想叫人掌灯,喊了两三声都不见人来,只得自己拿出火折子,点了一只蜡烛,自己拿着烛台寻找。
投壶厅在后面,宁韫城一路过去,觉得四周静的有些怪异,心道合该带个人过来,也不至于他自己倒显得鬼鬼祟祟的。正留心找着,忽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双绣鞋,在这黑灯瞎火地地方,倒是吓了他一跳。
宁韫城后退两步,举灯去照,竟是何阮阮,何阮阮穿了一件红色对襟的袄子,洒金花淡绿色长裙,发间戴上一套红绒花,这样艳丽的颜色,衬的她愈发地肌肤胜雪,明艳动人。宁韫城唬了一跳,见她也不躲闪,好好的立在那里,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宁韫城拧起了眉,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妾吓着殿下了?”何阮阮面上飞来了一抹红晕,低头娇语道。
“未曾,姑娘未吓到我,是我要寻东西,不想正撞见了姑娘。”宁韫城冷声道,“这样夜了,姑娘不安置了,也不带人,自己站在此处做甚?”
何阮阮羞怯地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宁韫城眼前,宁韫城一瞧,正是自己的荷包,何阮阮话音里带着些紧张,硬着头皮说道:“妾白日在此处捡到一件东西,想着该是殿下的,心想殿下一定会来寻,便在这里等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