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沾枕头就睡,祝含烟给庄晓春掖好被子,自己却倚在床头,丝毫没有睡意。
一整天各种突发事件,梦与现实交织。
祝含烟花了很长时间,才理清楚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在绝望中,祁祸驾驶直升机像个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是现实。
淡漠对她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是现实。
在她喊痛晕过去前,抱住她,眼尾殷红一片的他,也是现实。
祝含烟眼睫微垂,灯光在睫下投出阴影。
她看不懂现在的祁祸。
他一整天的行为,实在太矛盾。
如果真的把她当陌生人,为什么又会在她晕过去前心疼?
如果不把她当陌生人,那为什么又在她主动开口时,对她冷言冷语?
祝含烟抬起白皙纤细的指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今天对他发脾气,是因为她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觉得,他们好像还没分手,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
但现实是已经过去六年。
他们都有改变。
他不再是以前的祁祸,她也不再是被他宠在心尖上的女朋友,他们的关系只是前任关系。
只是前任关系。
这个事实令祝含烟鼻尖一酸。
与祁祸分开的六年里,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在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的六年里,她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她的想法从没如此复杂矛盾过,在这样深的夜晚里她扪心自问:
“祝含烟,你是不是不甘心,和他只有这样的结局?”
他对她说出她和谁都挺配的那刻,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会不会,是因为吃醋?
这个问题,祝含烟想了一晚,都没想到答案。
本来以为还有的是时间,谁知道第二天,祁祸就用行为告诉了她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祝含烟被窗外操场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转动声而叫醒。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庄晓春的欢呼尖叫声,与校长和傅嘉谊谈话的声音。
祝含烟心头瞬间浮起慌张的情绪,迅速换好衣服跑出房间。
校长正拉着傅嘉谊的手反复说着感谢。
祁祸没站在操场上,他已经上了飞机。
机舱门开着,他一只长腿懒散抵在门上,一边慢条斯理戴上降噪耳机,一边唇角微挑,对庄晓春摆手。
螺旋桨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没人注意到祝含烟出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