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夜:“……”
“长泽,孤自小就认识你。”殷玄夜道,“以前孤不喜欢你。”
温以瑾:“嗯,臣知道。”
他刚来时,这小崽子整天变着法拐着弯的想要折腾他,明知他身体不好,察觉出他对他的纵容,便处处开始试探他的底线。
那时他年幼,多多少少会露出破绽,温以瑾也都能猜得到他的心思,猜得到,却当做不知。
“但孤现在……现在挺……”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总觉难以启齿。
“不讨厌你。”最终他说。
温以瑾:“嗯。”
殷玄夜问他:“你希望孤怎么做呢?你有什么心愿呢?又想要什么?”
温以瑾想了想,约莫是这些天他眼睛受伤,让殷玄夜注重起了他随时会病倒的事,才这么反常。
他道:“臣惟愿陛下身体安康,做一世明君。”
静默片刻,殷玄夜问他:“这便是你的心愿吗?”
“是。”温以瑾说,“陛下该受万人敬仰。”
“你呢?”
“嗯?”
“到时候,你呢,你在哪?”
“臣……”温以瑾停了一下。
他原先是打算退休之后,自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许会乘船去别处看看,乐得自在,可现在不知为何,有些迟疑了。
“你是不是……”殷玄夜抿了下唇,“从未想过你自己?”
“臣想过。”温以瑾唇边带着笑意,道,“臣没有陛下想的那么高尚,届时,陛下不需要臣了,臣便无拘无束的过过小日子。”
他顿了顿,又说:“陛下,你要一直往前走。”
“孤不会不需要你。”殷玄夜握紧了掌心里的瓷瓶。
“陛下需要臣,臣就会出现。”温以瑾说,“只是这条路,陛下要一人走下去。”
殷玄夜唇边牵扯出一分勉强的笑,“嗯。”
说到底,不过是他以后的打算里,没有他。
两人就似一个在试探的着对方的底线,另一个却毫无底线的纵容着,倘若某一天收回这份纵容,那以另一人的偏执来说,是要被逼疯的。
有些事,踏出了第一步,就收不回脚了。
就比如温以瑾先前说的,同喜欢的人更近一步,殷玄夜听进了心里,便没法再装作没听见,将这个想法压下去。
本只觉得,他身体好起来,就够了,可倘若他身体好了,却娶了别人——殷玄夜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幽暗深邃,看向温以瑾的目光,多了分复杂。
“时候不早了。”温以瑾说,“上床歇息吧。”
“嗯。”
两人上了床,还是温以瑾睡里边,温以瑾问他,“这段时日,陛下可还有做噩梦?”
床边蜡烛被吹灭,殿内陷入了一片昏暗中,这样的昏暗在温以瑾的眼中和点了蜡烛并无差别。
殷玄夜过了一会儿,才说:“孤这几晚,时常梦见有人在梦里唤孤的名字,身体动弹不得。”
“陛下这是梦魇了。”温以瑾说,“不如明日唤御医来看看。”
“你抱着孤时,孤便不会梦见那些。”殷玄夜又说。
温以瑾感觉身旁人动了动,一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他耳郭,眼睛看不见,身体各项感官就变得敏锐了起来,他心口跳动错乱了一拍,有些不适于这样的距离。
还不等他提出来,腰间便搭上来了一条手臂,“你说,孤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了?”
“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