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也从未在这样冰天雪地里细细观赏一株细小花开的模样,那些俗世爱恨痴嗔何其冗杂,也何其渺远,尚不及此时此刻眼前这朵在枝头兀自绽放的白梅,自身自养,花落花开。
李洛卿撑伞迎着寒风而归,外衫上仍沾了细小雪粒,他迈进院门,手中伞递给了下人,拂去一身细雪,抬眸便看见那姑娘站在花枝掩映间,凝神而立,长眉轻颦,似愁非怨。
听见声响,她抬头望过来,浅浅一笑,眉目淡淡温婉,好似雪中画,梅中仙。
忽而觉得只为这一笑,机关算尽,粉身碎骨也甘愿了。
他静了一瞬,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亲,
“不冷么?”
她摇头,却没有说真话。
许是辽东的冬日格外严寒,虽有狐裘暖衣,地龙炭火,也不须在外奔波,但这些日子,她却渐渐发现自己格外怕冷。
她是习武之人,内力精深,曾在雪夜中埋伏一夜而浑然不觉,现今却觉骨子里渐生□□疼痛,一丝寒风也受不了了。
她知晓,这是寒毒所致。
“你今日回的好早。”
往日晋王指使他诸多杂事,必定三更半夜才回,现今他尚接触不到机密之事,晋王此举不乏试探之嫌,毕竟他们心知肚明,李隆裕对他绝不可能完全信任。
他却是笑而不语,只牵着她回了屋子。
房中下人进进出出,搬进来不少东西,红烛软帐,窗子上贴了剪花双喜字,床铺上被衾毯褥都换成了红色,上面绣着戏水鸳鸯,成对成双。
“这”
她呆呆转头看向他。
烛火暖黄,映得他眸中温柔如水,
“我请人算了,今日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其实在我心里,早把你当做了妻子,但终是想正正经经和你行礼,叫天知地知你成了我的妻。你将这一辈子交给我,我也将这一辈子交给你,便是嫁妆聘礼了,日后你我一体,生同衾,死同穴。”
他说得那样真挚,那样深情,又那样坦然,叫她一时湿了眼眶,无言哽咽,只轻轻颔首:
“好。”
她沐浴净身,换了如火嫁衣,安安静静坐在梳妆台前任婢女为她开脸描眉,涂脂抹粉,翠嬷嬷为她梳发,慢悠悠念叨: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李洛卿就站在身后透过铜镜温柔看着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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