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今天出发是吗?&rdo;淮真一边听他讲话,一边打开衣柜,多挑拣了几件随身的衣服,日用物品与现钞。这些她原本也是计划要带回家过周末的。
最重要的资料,都拣出来,分装进两只牛皮纸袋里,一起放入背包中。
做好这一切,淮真盯着西泽沉思一阵。
紧接着她问,&ldo;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我们可以去金融街买。&rdo;
西泽说,&ldo;都在这里。&rdo;
淮真过了两秒才回过味来,脸热热的,声音也小了下去。&ldo;不过我们也可以去唐人街买,那里可以买到比市场街便宜很多的东西。哦对,还得去跟教务主任请一个月左右的假。&rdo;
从花街这头屋子出来,两人最终还是去翻了对面宅子的篱笆。木头篱笆已经倒塌,还没来得及修缮,不过这也不归西泽管。
隔壁的牧羊犬看两个小人儿鬼鬼祟祟从地库钻进隔壁宅子,中途一直趴在二楼玻璃窗户上冲他们狂吠。淮真看见那个被暴力踹掉的门锁,总觉得有点担忧。不过进去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又觉得没什么可以挪走的东西。
西泽翻出一只邮差包,将墙体内保险柜里余下零零散散的美金悉数装进去。淮真坐在昏暗的客厅中间,捧着脸看他洗劫自己的公寓,忍不住笑出声。
过了会儿,他又打开另一只保险柜,从里面摸出一串不知用来做什么的钥匙,几张支票单以备不时之需。又盯着衣柜看了会儿,从一堆衣物里,拣了几件最轻便,叠起来塞进自己背包里。
轻装上阵,非常会找重点。以及我男朋友真帅。淮真这样总结。
做好这些事,西泽又从保险柜里摸出两副飞行员墨镜。他盯着墨镜思考了一阵,自己戴上一副,又走过来给淮真戴上,趁机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
两人走出伦巴德街时就是这样一对神奇组合,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来看。直至到唐人街下了车,才将墨镜都摘了下来。
离家越近,淮真心里越有些紧张。午后,太阳晒得整条都板街昏昏欲睡,大部分店铺老板都抬椅子出来坐在街面上打盹,一些勤劳的家庭主妇,趁着初冬时分太阳出来的短暂时间,将发潮的棉被棉袄拿出来在阳台上晾晒。见了淮真,远远在二楼叫她季家妹妹。传统而保守的邻居们看到她手牵着个年轻白人小伙,露出略显诧异的眼神。淮真像往常那样,微笑着向他们一一问好,手却紧紧攥着西泽不肯松开。
雇的三名女工在洗衣铺里晾衣服,阿福趁午间休息,蹲在家门口吸旱烟。走近前,阿福仍没抬头。淮真便问,&ldo;季叔,陈大哥还在吗?&rdo;
他说,&ldo;和云霞与你季姨在里头聊天。&rdo;
淮真探头去看,果然里头正笑闹着,其乐融融的。
阿福说,&ldo;妹妹先进去,我有话跟他谈谈。&rdo;
淮真回头看一眼西泽,说,&ldo;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季叔讲不了太多英文。&rdo;
西泽也看着她,然后说,&ldo;我讲广东话。&rdo;
阿福笑了一下,&ldo;那好。&rdo;
这场合对于保守的阿福和西泽来说意义不同,不知两人沟通会不会顺利。淮真心里有些忐忑,一步三回头。直至看到西泽学着阿福,以那种被英文报纸批评过无数次非常不雅的中国劳工姿势,走到离墙几尺远的地方蹲了下来。
看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淮真才算放了点心。
屋子里聊天内容也是她与西泽。在这之前,云霞与陈少功已经讲了不少西泽的好话。
也多亏了他两,当淮真提及西泽想带她去哥伦比亚大学的会场,最晚明早出发,罗文也没有十分反对。
陈少功说,&ldo;季二妹妹给唐人街争光,远在东岸都听说了这件事。不是这样,六婶也不会这么急催我告假回三藩市相亲。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这小子运气真不错。&rdo;
淮真心里感激,对他笑了一下,说陈大哥少年英俊,又极善为人处事,实在太自谦了。
陈少功又提了一些乘火车去东岸注意的事,比如内华达沙漠常年高温干燥,今年在市区新建几个赌场,三教九流很多,得小心些。以及圣路易斯附近河流冲垮了桥梁,到那里得转巴士绕行到下一站。
最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列车厢都隔离了白人和有色人种。如果要买同一车厢的车票,也许需要向华人旅社求助购买车票。
讲到这里,陈少功说,&ldo;白人应该不会了解到这个,我出去同他聊一聊,顺便看看季叔和我们这位白人小伙聊得如何了。&rdo;
罗文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去去给她收拾点行李。淮真怕罗文又像上次那样,将锅碗瓢盆都给她备齐活,忙将她拖住,说一路都是大城市,不愁路上买不到。最后淮真拗不过,仍让她在背包里塞了一百多块零钱,一小袋菊花茶,&ldo;莱索尔&rdo;黄盒子消毒水,几个苹果香蕉,还有一小截干腊肉。
最后她拉着淮真千万叮嘱,&ldo;自己保护好自己,别给他占了便宜。&rdo;
淮真忙不迭答应着。
比起这个,云霞比罗文要实在多了。聊天中途,云霞说要买点东西出门去了一趟。回来时,趁罗文不在,一把将淮真拽到秋千上,拉开她的背包,往里最里层塞了一沓crest铝盒安全套。
然后小声跟她说,&ldo;我刚特意去金融街买的,跟安全套售卖机那种七十五美分便宜货可不一样……一共二十只,应该够用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