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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第1页)

德禄迟疑了下,&ldo;这会子天儿冷,怕是没有合适的。今年春天倒是下过一只,比咱们杀大爷岁数大。&rdo;

皇帝道:&ldo;大点儿不怕,女大三抱金砖嘛。上驷院出来的,出身也有根底些。&rdo;这说法儿,简直像在给儿子娶媳妇似的。

德禄笑着说:&ldo;主子疼杀大爷的心奴才知道,可熊这东西,大一个月就得大上一圈儿。况且不是自小带大的,怕和娘娘不亲,那么大的熊在娘娘跟前,到底不安全。&rdo;

皇帝听了一怔,摸了摸脑门长叹,&ldo;朕这两天被朝政弄得焦头烂额,真是糊涂了。实在不成,上外头看看有没有,要个小点儿的,别着急带进来,先在内务府养两天,瞧准了没什么毛病再给杀不得相看。&rdo;

德禄应了个嗻,引着皇帝进养心门。早前万岁爷没和娘娘大婚那会儿,天天是住在养心殿的,养心殿东西暖阁都作叫起之用,倘或在东边叫起,等候召见的臣工就在西边候旨。今天可是怪了,甫一进门,就见军机值房一干办事章京在抱厦里等着,见了皇帝扫袖打千儿,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的眉心轻蹙了下,只道伊立,踅身往勤政亲贤去了。

德禄忙上前安排那些大员们,赔笑道:&ldo;诸位大人今儿来得早,抱厦里头怪冷的,上东边暖着吧。&rdo;一壁说,一壁把人往里头引,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上西暖阁前预备传召。

皇帝坐在南炕上翻折子,随口问:&ldo;今儿几起?&rdo;

德禄道:&ldo;回主子话,就……一起。&rdo;

皇帝的视线依旧定格在奏疏上,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就一起,说明这些臣工们同仇敌忾,针对的只是一件事或一个人。他暗暗叹了口气,这个裉节儿上,要针对的还有谁呢,必是纳辛。

&ldo;传吧。&rdo;他把折子放在了炕桌上。

正殿传来轻促的脚步声,很快便到了门前。帘子挑起来,七八个人鱼贯而入,昨儿纳辛搅合进了赫寿行刺一事,如今军机处由崇善领头。他向上呈敬折子,三庆接了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打开后大致看了一遍,上面洋洋洒洒数十条罪状,全是关于直义公的。

&ldo;请皇上明鉴。&rdo;崇善垂袖道,&ldo;昨儿黄昏时候,奴才及几位大章京在值房议事,外头有人递陈条进来,奴才和几位大人都过了目,上头罗列了纳辛当政二十年来的重大罪状,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纳辛结党营私,贪污纳贿,十年前岭南因赈灾不及百姓暴乱,以致县衙被砸,县令索良惨遭勒毙,这件事的源头就在纳辛身上。朝廷赈灾款项早已批复,但纳辛留中克扣,迟迟不发,岭南上下断炊十日,百姓以树皮果腹……皇上,奴才是亲眼所见啊,饿殍遍野俨然人间地狱,这会子回想起来依旧内心震动,惶惶不安。只可惜,彼时朝政全由薛齐两家把持,朝野上下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事儿后来到底掩过去了。不过此类贪赃枉法的行径只是冰山一角,其后诸如税赋、河工、乃至军粮军饷,没有一项纳辛不敢贪墨,陈条上列得清清楚楚,请皇上过目。&rdo;

这就是墙倒众人推,风光正好的时候,个个和你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些人并不是不想活吃了你,只是在等待时机。昨儿的大乱子,如果没有乌梁海这个口子,谁能扳倒如今风头正健的国丈?皇帝早年对纳辛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发誓将来必要法办了他。可后来嘤鸣进了宫,当上了皇后,这种恨很快就变得不那么强烈了,甚至有了些爱屋及乌的意思。

然而朝政不是儿戏,他也不是昏君,他必须两头都稳住,既不能寒了臣工的心,也不能辜负二五眼对他的信任。

他合上了折子,一手笃笃点击着花梨的桌面,曼声道:&ldo;当年三大重臣辅政时期,因意见相左,确实有过相互掣肘的局面。朕记得岭南暴乱一事,当时辅政大臣之首是多增,多增后来抽簪下野,也正是因为此事。如今时隔多年,若要翻出旧案来,少不得严查一回。朕要拿住这蠹虫,却也要有确凿的证据。&rdo;

阿林保听了上前拱手,&ldo;臣愿领命,重查岭南赈灾一案。&rdo;

皇帝说好,&ldo;就交由你查办。&rdo;

&ldo;如今纳辛牵扯了多起旧案,若仍旧圈禁在府,恐怕他暗中活动,阻碍侦办。&rdo;京畿章京贺华年道,&ldo;要是照着老例儿,应当发往刑部看管。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望圣上以大局为重,按例处置纳辛。&rdo;

然而皇帝很犹豫,下不下狱,关乎纳辛最终的发落。查出不妥,留在府里罢职免官是顺理成章的,要是进了刑部大牢,想再出来必得毫无污点,可纳辛那满头小辫子,哪里还能洗刷得清?这会子他只要一松口,秋后只怕就该问斩了。

皇帝靠向锁子锦靠垫,慢悠悠盘弄着手里暖玉道:&ldo;纳辛毕竟曾是辅政大臣,薛家夷族,次日就将纳辛下狱,话传到外头,岂不叫人议论?&rdo;

那些臣子有些咄咄逼人,&ldo;纳辛虽是辅政大臣,更是当今国丈。皇上不徇私情,秉公办理,谁会议论皇上长短?&rdo;

崇善也附和:&ldo;皇上是圣主明君,不当忘了老祖宗留下的圣训,皇后娘娘贤良,自然能明白皇上的难处。天底下做阿玛的心都是一样的,奴才的女儿亦是皇上贵妃,若奴才有贪赃枉法之处,必自请下狱,不劳贵主儿挂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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