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个,其实我也办法帮您治好。”容疏如实地道,手握银针,下手又快又准,“只能在您发病的时候,帮您缓解一下。”
“那就很好了。”战大爷道,“这几年,真是疼得我生不如死。有时候我都想,不如给我个痛快。”
疼得厉害的时候他甚至会想,不如心疾发作直接去了,省得还得受这份罪。
“我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得心疾?”战大爷又问,“容丫头,你说是不是这几年旧伤发作引起的?”
“那倒不是。”容疏道,“您这心疾,应该很长年头了。”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也就这几年会觉得不舒服。”
容疏笑道:“这么说吧,给您打个比方,好比这桌上的茶杯,出窑的时候其实就有了裂痕。但是有的茶杯,可能用几十年,上百年,这裂痕也没影响使用。但是有的呢,一两年,十几年,就会裂开。”
战大爷思索片刻后道,“你的意思是,我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不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容疏道。
“那我这一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才发作,岂不是应该高兴?”战大爷道。
容疏已经放下银针,取来膏药正在火盆边上烤,随后把温热的膏药敷在战大爷腿上。
“就是这么回事。”容疏一边把膏药揉开,一边笑道,“您呀,定然是天上的将星转世,老天也厚待您呢!”
“你跟素素学得油嘴滑舌。”战大爷伤处疼痛缓解,也有心情凑趣了。
早知道,他该早点过来的。
才不管卫家那小子在不在呢!
“我说的是真的,这段日子我不是一直在给一个江南进京的举人治病吗?”
战大爷道:“是那个谁来着,叫,叫沈卓?”
容疏“噗嗤”一声笑了,“您可真会张冠李戴。人家叫沈独,他有个随从叫光卓。”
“对,对,是他。哪个读?耕读人家的读?他父母,可真是望子成龙。”
名字跟着人一辈子,一直读书,多辛苦。
“不是,是独自的‘独’。”
“这个名字……”战大爷道,“挺特别。”
他是第一次,听人用这个字做名字。
说实话,不太吉利的感觉。
谁家不希望多子多福?
到了沈独这里,就成了“一根独苗”?
容疏听他说完后道:“我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问。”
“嗯。”战大爷点点头。
他理解,比如他自己的过去,就深藏心底,因为每次提起都会鲜血淋漓。
“沈独怎么了?”他问。
“他也是心疾。”容疏道,“他的运气就不太好,所以很小年纪就发作了。”
“不,他的运气足够好。”战大爷道,“生病的人那么多,得遇良医的却寥寥无几。他能遇到你,就是他最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