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慌忙地抬头望去。
九爷一身白衣绰约挺立,看起来当真是风流倜傥,可如今谢福禧看来,却有些判若两人。
九爷渐渐走近,俊秀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紧盯着谢福禧:“知道回来了?”
说罢眼神闪了闪,显然是看到了谢福禧通红的眼眶。
谢福禧偏过头,喉头梗了梗。
九爷俯身:“不打算回来?”
“……”谢福禧不言语,默然地望着别处。
“呵,想去御池嘉那儿?”九爷冷笑一声。
“……”
“宁愿伺候御池嘉都不伺候我,这是你说的话吧。”
“……”
“流氓、混蛋,也是我?”
谢福禧只觉得耳边一片嗡嗡声,九爷离他近得连鼻息都喷在了他的脸上。明明是这么暧昧的距离,但他的话却像是从千年寒冰里面吐出的一样。这样冷漠的九爷,谁能想到几天以前甚至还会跟他说笑?
谁能想到几天之后,一切都翻天覆地?
他捏了捏小拳头,喉头艰涩地答道:“是。”
九爷的目光,霎时变得冷寒无比,仿若那漆黑的眸子里,已经藏了一把待出鞘的利剑。
“不如我把你送给御池嘉,嗯?”
说完,九爷觉得自己的声音也颤了颤。他瞧谢福禧没反应,又仿若后悔一般忙不迭地接着道:“那你就听话,乖乖回来。”
谢福禧有时候会有那么一丝迟疑——
他觉得他应该服软。
毕竟在青霄国,三妻四妾是多么普遍的事,更遑论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呢?就算是高贵的公主,都得忍受她的驸马四处逛青楼、纳小妾,更何况他谢福禧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奴才呢?
他有过那么一丝丝的迟疑,他应该服软。
前方的路到底有多难啊,他想过,他上一世就想了无数无数。世人的诟病、天理的不容、他人的谩骂、地位悬殊的不允许,正因为他想了太多太多,所以他才抱憾而终。
于是这一世他就干脆不想了,他把这些都抛诸脑后了,他已经做好为之相搏一生的准备了。谁成想啊,第一个阻拦他的,不是流言蜚语,不是世俗诟病,而是九爷自己。
他曾经甚至很天真地以为,最简单的一关就是俘获九爷的心,却没想到他在这儿跌得最惨,跌得他都不想爬起来了。
他不想爬起来了。
既然人家心都不在你这儿,光自己去想着怎么怎么去跟人家斗、怎么怎么捍卫自己心中的爱情,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挣扎地越狠,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自以为自己一身热血正带着心上人披荆斩棘呢,其实心上人却留恋着沿途风光。
他是奴才,可他的心比谁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