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见耳畔刀光一闪,随即,舜钦抬起眼,锐利的眼神扫向他身侧咫尺之遥的游酒。
舜钦道:“来再次表达忠诚。”
话音落,游酒只觉得手臂一痛,已被欺身而上的银发男人攥住手臂,用力一卸,右边肩膊顿时被强力控到脱臼。男人大脑一空,还未全然回过神,膝弯处又被狠狠撞了一记,身不由己向前踉跄着跪了下来。
军刀从失去控制的手臂中跌落,在跪下的一瞬,游酒本能的换左手去抓跌落的军刀,却被一双精巧而带软钉的马靴,紧紧踩住了手背。
皇甫瑞就端坐在他面前柔软宽大的长沙发上,他的靴跟落在游酒左手背上,低着头,冷然的目光盯着游酒易容后的脸。
舜钦也顺势在游酒身侧,单膝跪了下来,长长银发披散在身后,像飞瀑银河那般耀眼夺目。他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音调:“游学正的儿子,游酒,就是舜钦献上的最好的礼物。”
皇甫瑞长声大笑起来。
游酒被舜钦的异能和皇甫瑞的大力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脱臼的手臂钻心的疼,后背像扛着一座大山,直不起腰来;但这些都比不上心头一拥而上的又惊、又怒和几乎要将他全盘淹没的巨大懊恼与愤恨。
“游酒,年轻而孤勇的游上尉。”游酒感觉到皇甫瑞朝他倾身过来,两根手指抬起了他下巴,皇甫财团董事长愉悦的眼神落进他几欲喷火的眼底,“我们终于正儿八经见到面了。”
舜钦伸手过来,游酒面上又是一阵熟悉的刺痛,他知晓自己的真实容貌已经全然暴露在了皇甫瑞眼前。
皇甫瑞道:
“看看你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早知今日,当初何不在死亡峡谷基地特训时就死掉,或者在搜寻c-23a情报和你父亲身亡真相时,被丧尸感染?为了不被人察觉的除掉你,我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机和人马啊。”
游酒想往后缩,被对方死死扣住下巴,难以挣脱。
“瑞贝卡博士非常难得,但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女人就逃脱不了情感拖累。但你看,哪怕赔上了nhp中心,你最后还是同你父亲一样,栽进了同一个人手里。”
“——是不是很不甘心?”
游酒的手指骨节攥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几欲噬人的凶兽。他几度想站起身,旁边舜钦的威压却罩得他死死,左手徒劳的在皇甫瑞脚底张开又收拢,够不着就在毫厘之间的那把军刀。
——幸好,施言已经离开了一线城,也阻止了荀策跟来。
他咬着牙,唯有这个念头庆幸的浮上了脑际。
“干得好。”皇甫瑞把目光转向舜钦,赞许的道。
舜钦乖顺得像国王面前一心想讨好的嫔妃,皇甫瑞赞扬的话语一出,他便膝行着前进了一点,顺势将头靠在皇甫瑞膝盖上。
房间里的皂香味更浓郁了些,如此接近,游酒能够嗅见皇甫瑞穿得整洁笔挺的西装上传来的皂角气息,遮掩住了他原本惯用的香水。但是皇甫瑞的头发没有一点沾湿的迹象,哪怕是发尾也干燥顺滑,他面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在皇甫瑞像主人奖励忠犬般拍了拍舜钦脑袋,重新将视线放回游酒身上的一瞬,依靠在他膝盖上,低眉顺眼的男人忽然暴起,两只修长的手掌快如闪电,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掐住了皇甫瑞脖颈,同时右腿狠狠顶上皇甫瑞小腹。
猝不及防的董事长,被这突如其来凶猛的袭击撞得身体往后猛然一倒,连带着舜钦一起陷入柔软的沙发中,瞪大了双眼,因为脖颈被扼住而发出一阵嘶哑的喘息。
舜钦冷道:“把药交出来。”
一直压制在游酒身上的那股异能,随着舜钦的再度反水而全数散去,游酒一跃而起,他右臂还在剧痛,左手却已抄起了跌落的军刀。顾不上去想舜钦的前后判若两人的举动,一手扶住脱臼的肩胛骨,眉目一凛,生生的把移位的骨节又接了回去,瞬间疼得一头大汗。
待喘息微平后,才道:“什么药?”
舜钦扼住皇甫瑞的手收得更紧,眼看那张中年男人优雅矜贵的脸由于窒息,而渐渐憋胀得通红,显出濒死的气色来,银发男人一改以往漫不经心调笑的态度,眼神里的凛冽伴随着强烈的杀机:“上次用来杀我们另外五个人的药呢!拿出来!!”
游酒忽然觉得那股皂香味道更浓了,何止浓,几乎就是同这个房间的气体混杂在了一起,强烈得让人产生生理性的反胃。
他出于本能的屏住呼吸,压抑心跳而尽力减少吸入这股带着水汽的皂香气味,却看见舜钦扼着皇甫瑞的手开始发抖。
从轻微的、难以察觉的指尖轻颤,到越来越抓不住皇甫瑞就在他掌下的脖颈,他抖得那么厉害,从手指一直抖到了手臂、上身,继而全身都开始像患了疟疾般强烈痉挛。
舜钦抵在皇甫瑞小腹上的腿也无力滑脱下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脚底像灌入了硫酸般又痛又软,他惊怒的盯着重新坐直身子的皇甫瑞:“你,你……”
皇甫瑞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勒出了一圈红印的脖颈,啧了声,“想读我的脑识,发现读不出来是吗?”
“你——”
“谁告诉你,那种消融菌只能掺杂在胶囊里吞服下去?”董事长从沙发上站起身,从他眼底最深处,慢慢浮上来一层犹如活死人般的青色,摊开的五指骨节发出伸展的咯咯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