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如梦初醒,对上皇甫谧奇怪的眼神:“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走什么神啊。”
“……我当然知道不要用。”施言抬手去抓那试管,顿了顿,“我拿它另有用场。”
“随便你做什么古怪研究。”谧总把脑袋缩了回去。
施言心神不宁,他看着正对自己的墙面长镜,总觉得镜中人恍惚得厉害。
从棚屋分别开始,他有多久,没和游酒单独相处过了呢?
准确说来,他好像还没有严格意义上,跟游酒以“恋人的方式”单独待在一起过。
施言垂下眸,他想起从nhp中心逃出,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后的某一天。
那天其实不算是个特别的日子,他同游酒在直升机上搬运所需物资,把皇甫谧和荀策单独留在棚屋里。他俩拿了东西回棚屋后,也没留意那两人在房间里做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在外间忙碌,游酒这里敲敲,那里钉钉,忙得甚是热闹,喧嚣声一度非常吵杂。
直到他俩都忙完了手里的活,倒了壶热茶,两个人安安心心对面坐下来,准备喝茶小憩一下的时候,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传来了皇甫谧极低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顶撞发出的呜咽,只一两声,却带着喘,和短促的泣音。
他用那种黏腻得让人发慌的声音开始喊荀策的名字,非常委屈,非常温柔,非常……叫听者嗓子发紧。
施言起初没明白过来。但突然间,他就像被一道破开天际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手边倾斜的茶壶,惶惶然流了一桌热水。
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谁知游酒也正在看他。
男人的眼神亮得惊人,稳稳的,如燃着漫天星火,炽热的看着他。他分明没有说一个字,他脸上的表情,他眼底的温柔,却说明了他所想的一切。
施言拿着茶壶的手开始发抖,他发觉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灼然的眼神,这眼神让他觉得那火似乎从游酒身上过电般传递到了自己身上,周身体温不受控制的节节攀高,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教授猛然扔下已然倒空的茶壶,狼狈不堪的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他带着滚烫通红的脸,一头扎进了屋外冰凉的空气。直到深夜,才被在外头寻了他一夜的大丹咬着裤脚,磨磨蹭蹭的拖回来。
施言那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恋人之间常见的“相处”方式。
他其实并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只是事情发展得太过迅速,就像过速的一列火车,猝不及防甩到了他脸上。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思想准备。
施言接连半个月不敢看游酒的脸,所幸游酒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还是神色如常,同他谈笑,同他商讨棚屋的修缮扩建事宜、养鸡种菜,游酒从未提出要求他跟他同住一间房,甚至没有一丝半点要谈论皇甫谧和荀策之间进展到哪步的意思——就像那天听见那令人面红耳赤声音的人只是施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