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紧紧的抱住它的脖子,把脸埋进黄金猎犬软乎乎的皮毛里,无言的安抚了它一会。
随即站起身来,示意其他人将大丹运送进实验室去。
大丹还想跟主人继续亲热,尾巴疯狂的摇摆着。施言拍了拍它脑袋,轻声道:“不要急,等你康复,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目送黄金猎犬被抬进经过精心组装的一间小型实验室里,那里有检测大丹生命体征的各类仪器,有经过确切临床数据证明能够用于抗肌体衰老的最新型药物,也有这些时日来他埋头研制出的足以压抑大丹体内反噬病毒的抗体。
nhp中心这几十年来的实验数据,此时都尽在他手中,瑞贝卡允许他随意调看。
条件是他必须加入她的三个重大项目,包括在15日基础上进一步延伸的地面生存时间、男性人造繁衍和初号实验体的基因序列重组。
当然,荀策作为这些年难能可贵培养出来的一个终极实验结晶,不会对他本人直接进行基因重新编辑;而是利用他身上采集的数据,在超级电脑里开展上亿次的排列组合,再把超脑无法直观展示出来的基因数据输入到新的实验品——如寄生胎——身上,观看后续表现。
这三个项目都是瑞贝卡直接牵头负责,无论哪一项,都足以花费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
她是不打算放施言离开这个nhp中心了,这一点,教授也心知肚明。
大丹已被妥帖安置来了他身边,他在这世上本也没有什么牵挂。
——如果不是游酒……
游酒依然很倔强,瑞贝卡每日都会和施言共进午餐,然后就会叹着气告诉他,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昨日又跟送饭的看守起了冲突,今天又被打了一顿强行灌了流食,怎么都不肯好好的服从安排。
“游学正把他养得这么野,一点都不像我离开时那个乖孩子了。”女人殷红的嘴唇咬着半边勺子,怏怏不快的对施言抱怨,“我原本想着等小游酒乖一些,就把他放出来,你俩也能进一步交流感情不是?”
“……”
施言低着头在自己碗里扒拉饭粒。
他吃的东西很少,也很少在用餐时候说话,都是在听瑞贝卡一大半时间说项目上的事,小半时间谈谈游酒。
但听见她说“交流感情”,心底还是无端刺痛了起来,教授慢慢的说:“瑞贝卡,我同你儿子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种话以后莫说了。”
瑞贝卡耸了耸肩,笑了起来,嗔怪的看着他:“这就别扭了?他说的那些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男人嘛,多的是有口无心。没事去哄哄他,跟他好声好气说说话,天长日久,他总归要软下来的。”
她倒是一点没有自觉,面前这个也是男人。
施言欲吐槽又无从吐起,只能继续闭嘴,默默吃他的饭。
瑞贝卡把她那份牛排吃完,盘子推开一边,优雅的拿餐巾纸抹了抹嘴巴,续道:“初号实验体的筹备工作已经做好,今晚7:30就要实施配偶计划。你要不要来见证新人类之母的产生?”
——说得好听,不过就是像蚁后蜂后一般的繁殖工具。
施言道:“那对连体人的情况有些不稳定,我接下来应该都会跟组里的人检查他们的器官衰竭情况。你和皇甫瑞在就行了。”
瑞贝卡哦了一声,“那对连体人还有什么好观察的?三年多了,该取的数据都取完了,何必浪费时间。”
施言温声道:“器官共享相互间的影响是研究得差不多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把二者进行分离,循序渐进的推进连体部分的切割手术,就能观察到受感染的肌体分隔到何种程度时,才能保持正常那一边的存活和意识的清醒。我和连体人的项目组组长讨论过,他觉得有点意思。”
女人灼灼目光望着他,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来。
但教授目光始终温和平稳,看不出丝毫人道主义的怜悯之情,一派公事公办的冷静。
“这件事以前有人提过,”瑞贝卡笑了笑,“只是我和皇甫董事长觉得价值不大。将死之人,再去救另外一半,只怕投入过多,而回收价值过低。”
“谈不上救。”施言也温和的笑了,戴着白手套的十指交叉在一起,若有所思的道,“之前在狙击计划46里,游酒曾经砍下一名队员的胳膊,成功阻止了辐射尘的入侵。根据这个意外,我们计算出阿修罗辐射尘在血液和经络里传播感染的速度,但那是在人体还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如今这个连体人已经全副躯体受到波及,只剩一个头颅由于用药物阻断,保持了人类意识;如果我们能够把他二人成功分离,将辐射尘从全身转移到另一侧,或许能够进一步延长人类受感染后的存活时间——这不是你手头最初那个项目的用意吗?”
女人轻轻点了点他鼻子,亲昵的笑道:“好罢,施言教授,想象力终归也是开展科研的一个不可或缺的要素。你有这个想法,我允许你去实践,只是莫投入过多精力,误了其他项目进度。”
“我知道。”
他目送瑞贝卡轻快的从房间离去。门在她身后阖上,门外几名黑衣保镖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即便是瑞贝卡和皇甫瑞默认了他加入他们的项目,仍然寸步不离派人看守着他。
施言垂下眸。
他袖口一枚模样酷似纽扣的通讯器此时轻轻闪了闪,以只有他能听见的频率,开始逐一跳动着复杂奇怪的数字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