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拿着衣服,很快就回来了,沈妙让她出去了,她换上衣服以后就独坐在房间里。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沈妙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就跟雕塑一样。
薛直赶着回去,宝和堂里静悄悄的,他摸黑来到沈妙的屋外,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可是想到沈妙对他的抗拒,还有她冷漠疏离,还是收回了手,就那样在院中站着。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距离是如此的近,心却是那么的远。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沈妙突然起身了,她一直没有睡,刚刚实在受不了,眯眼了一会儿,可是刚刚一入梦,脑海中全是她爹的音容笑貌,一下就惊醒了。
看了一眼房间的陈设,她才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揉了揉眼睛,打开了门。
院子种只有端水过来的芍药,她记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她,难道这都是她的幻觉?
沈妙简单洗漱了一下,百合端来了早饭,虽然她什么都不想吃,想到她爹,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米饭,小笼包咬了一口,沈妙咽不下去,她努力吃进去。
这时,外面传来了丧乐的声音,沈妙赶紧放下碗筷冲了出去。
黄忠和吴海走在最前头,穿了一身孝服,后面跟了一堆人,抬着一口棺材,那是楠木的,沈妙特意找人连夜做出来的,上面的油漆才刚刚好,摸上去还有些黏人。
沈妙让他们直接去房间去抬她爹,黄忠抱着沈老三的胳膊,吴海抬着他的两条腿,小心翼翼把沈老三放进去,盖上盖子。
沈妙恨不得冲上去,在看她爹最后一眼,可是脚底生根,动也动不了,只能目送着他们用钉子把棺材订牢,跳转了方向,所有人对着大门口。
沈妙抱着她爹的牌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路上敲敲打打,引得街上的人都过来看。
芍药和百合就跟在后面,不停的抛洒纸钱,满天飞舞的雪白色,让人觉得凄美无比。
黄忠和吴海,两个人在前面抬着棺材,后面是两个力大无比的汉子,浩浩荡荡往前走。
宋岩和张氏站在人群中,虽然不至于披麻戴孝,也穿了一身素服,自从沈妙一出现,宋岩的目光就再也没有挪开过。
薛直不放心,远远的跟着他们,虽然人那么多,沈妙个头那么小,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他的眼里只有她。
沈妙没有哭,也没有眼泪,她总觉得这几日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快要哭光了,就那样冷着脸,抱着牌位,一言不发,默默的走着,也不管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你说这是谁家的闺女,自家死了人,也不哭一声,搞得跟仇人一样。”
“你不知道吗,这是村头开沈记食铺的父女两,老的死了,小的一个人,真是可惜啊,赚了那么多钱,还没享受几天就死了,真不值得。”
“据说是乡下来的,这些泥腿子活着的时候不咋地,死了你看这么风光,真是死了也值得啊!”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