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栀被他反噎一句,差点忘了自己下来要干什么。梗了一下,她压着的火才冒上来:“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每天晚上不在自己家待着,跑我楼下蹲着干什么!”
周沢浑身一僵。静了几秒,他昂起下巴:“书呆子你没看新闻吗?”
钟栀:“?”
“你家附近最近有强奸犯出没,持刀伤人。你知道吗?”
钟栀:“??”
钟栀立即想起岳林夕殷时屿给她分享的链接。不过每天这种社会新闻很多,钟栀看过了就忘了。现在忽然被周沢提起,她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所以呢?”
“像你这样瘦小的女生晚上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周沢站在光影之中,低沉轻缓的嗓音有些沙哑。钟栀才注意到他脸颊泛红,脸苍白得过分,看起来好像生病了。他单手插兜笔直的站着,钟栀后来才听同学说周沢一米八六。一瘦下来看,真的很显高。
“你连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儿都挣不脱。我要不在你家楼下守着,说不定哪天你就出事了。”
钟栀的心脏顿时像是被什么给捏住,一种复杂的愤怒涌上心头。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每次做出伤人的事,下一秒就立即做出这种关心的样子。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周沢是驯兽师吗!把人训练的像狗一样乖巧?他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愤怒冲上头,钟栀一下子炸了:“天天跟踪我的人其实是你吧!我出不出事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来关心我吗?你每天守着我楼下,想要我感激你?好玩吗?”
“钟栀……”周沢愣住了。脸色苍白,他翕了翕嘴唇,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不知是被钟栀忽然的爆发给吓住还是疲惫,他怔怔地看着她,“我只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你的关心?”
钟栀的话锋利的像刀:“无聊至极。”
冰凉的雨水淋湿了周沢的头发,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周沢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路灯忽然暗下去,钟栀有那么一瞬看到他眼睛里翻出了水光。再亮起,周沢已经走到她面前来。雨势渐渐变大,越下越大。温度越来越低,显得人更加苍白。
钟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漠的看着他:“你不用来刻意装可怜,我不吃这套!”
说完,转身就想走。
一直站着不动的周沢忽然冲过来,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力气非常大,抓住了钟栀就走不开。钟栀知道拗不过他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肩膀。周沢终于是慌了,他早就慌了。钟栀搬走以后他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安心过。
家里的油烟机不响了,小厨房的灯不亮了。早上没有人在车棚等他,晚上没有人会陪他回家。那个房子空洞洞的,安静得像吞噬人灵魂的野兽。他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没有装可怜,钟栀,你不要生气。这里真的有持刀伤人的变态,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无业青年。目前人还没有抓到,警方正在跟进。”周沢死死抓着她,脸上的薄红变得深红,“我不是要来博同情,我只是担心你……”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钟栀冷漠的开口打断他,“收起你多余的同情心,还有,走。”
周沢被她的冷漠刺伤,浓密的眼睫颤动着,倔强的看着她。他很少露出脆弱的姿态,可是此时看着钟栀眼圈儿不自觉地红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喉结上下滚动。犹豫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轻声说:“……我就不信你感受不到钟栀,你是木头吗?”
钟栀抬起眼帘,眼中的戾气让她的五官锋利无比。
周沢近乎哀求地看着她,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说:“我喜欢你,你感受不到吗?”
钟栀的心咚地一声跳。心跳的声音像漫天闷雷,砸得她脑壳里都是轰鸣。可转瞬,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欺骗。每次鼓起勇气最终得到的都是自取其辱。她就强硬地把任何情绪踩得稀碎。凶狠的碾成飞灰。
“喜欢我?”钟栀呵地笑了一声,浑身的尖刺竖出来,“像集邮一样的喜欢吗?”
周沢脸瞬间一白,白得像雪。
钟栀毫不掩饰恶意:“周沢,你的喜欢可真廉价。”
周沢抓着她肩膀的手一瞬间用力,捏的钟栀的脸都变了色。他才松开了手指。但手仍旧倔强地握着她的肩膀,不肯松开。抬起眼帘,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红得滴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钟栀眼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脸也白了。但还是冷漠以对。
周沢的嘴唇失去了血色,颤抖着:“别这样钟栀,不要这样跟我说话。说狠话没有意义,只会伤人。我不信……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改变你都看不见,钟栀,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气氛冷漠而尖锐,钟栀忽然开口:“你能上北大吗?”
周沢有一瞬间的懵然:“什么?”
“清大呢?”
周沢眼睫颤抖,一滴眼泪砸到钟栀的手上,热的她手指微颤。
“我英语成绩提上来稳过清北线。”钟栀乌黑的眼睛直视他的双眼,那种藏在骨子里的骄傲暴露出来。直接,坦然,甚至有些轻蔑地摆在周沢的面前。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点了点周沢的额头,“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来找我了,娇贵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