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坐着看外面,直到华灯初上,璀璨的霓虹晃过眼睛。
此时此刻,才开始慢慢地复盘这整件事。
黎滢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苏见青的星途已然稳固,没有跟她的老板共存亡的必要。
她不会再被当成棋子放在棋盘上摆弄。
可苏见青还是一时间失去了方向。巨大的迷惘与徒劳之感,时隔经年,再一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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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秋末走的,好在最后这大半年的相处缓冲了死亡的打击,苏见青和爸爸也讲了许多心事,让他安心。她每日在病床前给爸爸读东西,就像童年时期爸爸给她读格林童话,不过苏见青读的是剧本里的故事,苏广源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默听着,有时也会跟她打趣一下,说这片子太烂了,你可别去演,祸害观众。把苏见青逗笑。
最后一程,女儿妻子都在身边,苏广源走得很安详。
这是苏见青第三次参加葬礼。她为父亲守灵,整一夜,嗓眼干涸,哭不出来。
原来当人陷入巨大的悲痛,情绪是无法用眼泪抒发的。
她只是坐着,睡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是醒着的。
来祭奠的人很多,都是爸爸的学生。他们围着林莉,痛哭流涕。说苏老师走得太早,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方过五十,还在中年的尾巴。
他这一生活得不长,却乐得自在。也算圆满,了无牵挂。
妈妈哭得眼睛红肿,整个人仿佛力被抽空,半倚在墙上。
在殡仪馆,告别仪式结束,妈妈拉见青问:“那边有一个花圈,是陌生的名字。你去看看是不是你的熟人?”
苏见青随她过去,看到两行白联,上书:祁正寒敬挽。
苏见青点头:“是一位老朋友。”
她静静站在花圈前,盯着这几个字看了一会儿。
那一年海棠花下,她问是否愿意去见她的父亲,他一口回绝。
——正寒,从此再也见不到了。
你说,这究竟会成为谁的遗憾呢?
她被人刁难,他不动声色地帮她脱身。她因黎家的事东奔西跑,他在背后为她收拾残局。他们不再相会,而他为她父亲遥寄挽联。
忘了从何时开始,此情再也无关风月。
如果说宠爱的惯性让他为她保驾护航。那他们的这些年,沉积在他心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
终究她还是让这个花圈搅乱了心神。苏见青收拾好情绪,不再去细想。自问一千遍也等不到回答,何苦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