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不信你对你又有何损失?」她一个伸手便打乱了棋面上的所有棋子,「无论如何你都还是会逼我嫁给你,你要的也只不过是崔家的实权,不是么?」
既然她已经没有法子可逃了,那么今天她就乾脆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闻言,严玄傲放下手中的棋盒,原本掛着浅笑的嘴角也垂了下去,变的面无表情。
自从认识严玄傲以来,还真从没见过他毫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发怵,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漂亮过分的凤目。
「你从没想过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么?」
「不就是权力之间的问题么。」孟莲似是不屑的笑了一阵,「做什么这样大费周章,杀了我岂不更快?」
话音一落,周遭便一下子静了起来,就连温度也一瞬间骤降不少。
她死盯着面前被她打乱的棋局,不敢抬头望他一眼,但她不后悔把真相说出来,毕竟一味的逃跑也没有任何帮助。
过了一会儿,严玄傲用修长的指头轻轻敲击着玉面棋盘,淡淡的开口,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孟莲,一次都没有。」
孟莲握紧了拳头,「可你杀了我娘。」
「我没有。」严玄傲抬眸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我的确有派探子进崔王府,但我没有叫姚月杀她。」
孟莲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轻佻笑意的漂亮狭目里没有任何破绽。
他说他从未想过伤害她,那前些日子她发现的那间药仓库里的毒药草又该如何解释?
都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她还能相信谁?
「我不信任何人。」她缓缓的道,「只信自己。」
唯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已然伤痕累累的心是不堪任何一击的。
***
午后,天气稍微转暖了一些,三两麻雀纷纷跃下枝头,吱吱喳喳的叫着。
孟莲瞧上好天气,披上罩袍就往院里走,梅香依旧,从不远处便可望见一袭似火的银白袍子立在那儿,倒也没多见怪,只是依然故我的走了过去。
严玄傲正坐在院里的一处石桌旁,手里轻执翠绿玉笛,听见身后踩雪的吱轆声,轻轻笑了笑。
孟莲走到石桌旁,拍去石椅上的雪积,坐了下去。
北风凛凛吹来,几片梅花花瓣随风落了一地,两人皆无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的落花片片。
「我娘生前很喜欢梅花。」
静默了一阵,严玄傲开口说道,手指微曲,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玉器共振的嗡嗡声,语气自然的像是今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孟莲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摩娑玉笛的手。
「我们严家是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当年先帝在位之时,外戚试图干预政权,先帝一怒之下便削去他们整个家族的爵位,下令他们的子孙世世代代入不得朝堂。」
严玄傲略略沉吟了一阵,继续道:「于是我们整个家就被贬到了王都之外的城镇,我爹娘那时既没身分也没地位,哪斗的过那些地方官的欺压,我娘身子本就差,过了几年就因病而逝了,我爹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加上付税一日比一日繁重,过了几年也就驾鹤西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