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他没有跟宋止戈说过——他杀了人,一个朝廷命官,戚太妃的侄子。
“你有想过以后吗?”谷祥雨轻声问他。
“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好了吗,”宋止戈也朝着他的额头轻轻撞了一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一块儿离京,前往封地。”
谷祥雨瞳孔微张,“你……难道不想……”
宋止戈:“我自己在冷宫的时候,以为是没影的事儿,自然没有想过,后来你去了冷宫,计划着让我做一个藩王,然后我们一块去离宫……我想跟你一块儿离宫,所以一直也不想想,再后来……”
再后来,在南疆的时候,他决心跟谷祥雨一刀两断,就跟着蒋懿白逛窑子……
那些女人衣服都脱干净了,可不喜欢的人,别说做那档子事儿了,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身体诚实的可怕。
在那声色犬马的地方,他就像是一个异类,去了那地方的男人还讲究一个洁身自好,听起来实在是虚伪。
他想象不到,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跟一个不喜欢的人成婚生子,过一辈子的。
他记得他亲过的那个人的唇,没有抗拒地让自己吻过任何一个地方,第一次舌尖儿相触时,那种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颤栗。
他出生在战场上,后来,又被人丢到了冷宫里。
遇到那个公公之前,他见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从那冷宫的门缝里见到的。
他只知道,在那个冷宫娘娘的嘴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他甚至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什么要三妻四妾,一个人为何要成婚。
因为成婚,可以生孩子?
那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成婚了就可以到女人的肚子里?
他都不知道。
那些来找他的人,只会教授他一些功夫,只会让他一日又一日的识文断字,只会让他知道,他的表哥,外祖,那些他记都记不住的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问他:“你难道就不想让你的母妃落叶归根,不想让你的外祖,温老将军,你的表兄,那个会驮着你在军营里头骑大马的温小将军,活着回来吗?”
当年不过五岁的孩子,说:“……想。”
就算是在冷宫,也不能成为一个没用的人。
可是没有人教过他这些,教会他,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他只从那个娘娘的嘴里知道一句苍白无力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他也不明白,如果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儿,那个冷宫娘娘又为什么那么难过。
为什么会为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一天一天的哭,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说着胡话,然后慢慢的,变得呆滞。
他想着,再过不到一年,那个女人怕是就要变成一个疯子。
那一天,他被女人半夜的恸哭与尖叫搞得睡不着觉,然后他就看着那南庑高高的院墙,他想……出去……
可他却被一个宫妇发现了,那个宫妇尖着嗓子,说要饿他三天不让他吃饭。
那个宫妇许是没有留意到,那个平时任他们羞辱大骂的少年,十二岁的身体,已经开始抽长,简直快要比她还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