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张掌柜都束手无措,那沈丽姝只能去找秦叔叔,问问他们家,或者亲朋好友是不是在用传说中的“软烟罗”糊窗?上哪能买到?
不过秦公子自从过完年,就再没在他们跟前出没过,搞得沈丽姝想感谢他送来的书派上大用场、让小老弟成功拜得名师,都没有机会。
倒是偶尔还让齐孔目给她带一些书和纸笔。
齐孔目说他在备战高考,啊不,是今年的春闱。
别看秦公子年纪轻轻,已经是科举界的老司机了,听说他十几岁开始下场考试,一路高歌猛进,二十出头就成了举人,因此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受两位秦大人重视的那个。
然后回到汴京参加春闱的秦公子,惨遭两次滑铁卢,今年已经是三战了。
齐孔目说秦公子的压力也很大,他快三十了,秦老大人也年过花甲,早该告老还乡,为了给寄予厚望的孙子铺路才迟迟不敢退休。
官场向来人走茶凉,等他不在这个位置上,秦公子的去处就叫人忧心了。
因为考中进士以后还要选官,倘若能入翰林院当然是极好的,如若不能,那也最好争取留任京中,都说京官大三级,外放才是下下之选。
而留任京中,是进实权部门还是清水衙门,也都关系着他未来的职业生涯,不能轻忽。秦老大人当然想把孙子安排好再退休。
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时代,长辈越是掏心掏肺为秦公子考量,秦公子越是倍感焦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以至于距离这次春闱还有半年之久,他就早早表现出了考前综合症。
秦家一门双进士,应考经验丰富,自然很快察觉并想办法帮他缓解焦虑,动静还真不小,便让齐孔目也听到了风声,他想着大哥不在,自己应该帮大哥给老丈人尽孝,哪怕帮不上什么忙,也能表个心意不是?
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齐孔目拉着秦公子去沈家撸个串,借此放松放松心情。
没成想姝娘的表现远超他预期,不但帮秦公子放松了心情,顺带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从那天起,秦公子似乎不再那么充满压力,把关注春闱的心神分出了一些来关照姝娘,便好似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自如。
而秦公子看似对姝娘超乎寻常的关照,也就很好理解了,齐孔目甚至能猜到一部分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姝娘有着远超同龄人、甚至是女子的聪慧才干,还为着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那不怕苦不怕累、誓要用双手创造美好未来的乐观生活方式。
每每看到这群孩子蓬勃朝气、勇往直前的样子,都让他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
秦公子生来膏粱锦绣、衣食无忧,感触大概比他只多不少。
这大概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齐孔目本来只是想给秦家卖个好,替他外放的大哥表一表孝心,不想却因此跟秦公子搭上了关系。
此前,他哥是秦公子的姐夫,他们名义上算亲戚,可大嫂在娘家只是个庶女,虽是同宗同源,跟秦公子这种重点栽培的优秀子弟却有着天堑之别,齐孔目还真不敢觍着脸上去攀亲戚。
而今凭本事成了秦公子的朋友,齐孔目真情实感希望朋友这次可以金榜题名、瞻宫折桂。
可以想象,有秦老大人全心全意为其铺路,秦公子只要高中进士,未来将是如何青云直上、高官厚禄。
而他们跟秦公子也算相识于微末,情分不比旁人,往后有这么一位靠山,不说横行霸道吧,至少可以把腰杆挺直一些。
是的他们。
齐孔目很讲义气的把沈丽姝也算进来了,这大腿是他们一起抱的,以后也要有福同享,有靠山一块儿浪。
所以当沈丽姝问起秦叔叔好久没来了,齐孔目才简单给她介绍了下对方的备考情况和头顶压力。
沈丽姝一听,都有点想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福的冲动了,事不过三,她衷心希望亲爱的秦叔叔这一次如愿以偿考公上岸!
因此如非必要,沈丽姝也不想为一点小事,跑去麻烦即将背水一战的考生。
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是最好的。
张掌柜果然见多识广,听完她的诉求,娓娓道来介绍了一种素纱,工艺精湛,质地轻薄如蝉翼,就很符合她的要求。
沈丽姝惊喜的问:“张伯伯,原来真有这种料子,为何我去布庄却找不着?”
“想来你去的布庄,其东家并非江南人士。这类料子工艺复杂,便是在江南,也只有几家老织坊有这手艺,因此每年产出很低,不是谁都能拿到这批货。即便拿到了,运到京中的价格也极为昂贵,直接就送进了主家或相熟的贵客们府上,咱们普通人去问,一般也买不到。”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专供?涨姿势了!
沈丽姝好奇的问,“那究竟是有多贵,还不肯对外出售的?”
“据闻上等的那类,一尺十金。”
沈丽姝闻言疯狂摇头,“打扰了打扰了。”
买不起,告辞。
张掌柜好笑的说,“上等的名为云雾绡,的确极为昂贵,听说宫里娘娘都喜爱得紧,但我说的素纱,因其只是一匹素净的白纱,不像云雾绡那般带着如烟似雾的朦胧光泽,倒也没名贵到那种地步,价钱远不足云雾绡的十中之一。”
“那是多少?”
张掌柜笑得一脸和气,“我有个远房堂弟是布庄的掌柜,姝娘若是需要,他那里想来能匀出几匹素纱,每匹约莫十几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