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
这次的林染更像是一个倾听者,而谢松山也只是一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家族掌舵人,一位无奈的父亲。
“谢氏家族,是个重担子。”
“从上个世纪延续到今天,历经了百年的传承,外表花团锦簇,内里却藏污纳垢。”
“陈煜昨天问我,为什么要把谢氏集团交给淮西,其实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我和今郁的儿子卷进来。”
“他还太年轻,没有陈家当靠山,之后的每一步都会走得很难、很辛苦。”
“作为父亲,我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这也一定是今郁的心愿。”
“但是我别无选择。”
谢松山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染,他这么多年算无遗策,却唯独在谢淮西的婚事上失去了主动权。
他这三个儿子里,只有淮西最像他,这么多年他亲自教导,他学走了他的雷霆手腕和精明算计,甚至连他在感情上的执着也学去了几分。
但是他这儿子,青出于蓝,胜过他当年。
他既擅于暗藏锋芒,又敢于破釜沉舟,争取一切他想得到的。
谢松山觉得自己或许该庆幸,谢淮西并没有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林染比今郁也幸运得多。
林染本以为她会和谢淮西一整天都守在医院里,谢松山却只留下了谢慧,让他们两个回去。
直到看着这对新婚小夫妻离开后,谢松山才又缓缓地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悸。
谢慧面带担忧:“哥,要不还是把淮西的婚礼提前吧?”
谢淮西和林染的婚礼最初订在六月,后来又改到了三月,现在距离原定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怕他的身体已经撑不到那一天了。
谢松山在极度疲惫下,重重地喘出了一口气:“不用了,我应该是来不及参加淮西的婚礼了,不用为了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迁就,这对他们不公平。”
“孩子们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谢淮西想起刚刚林染对自己说得话,眼底依然清明:“他们啊,有时候比我们活得明白……”
——
那天是林染最后一次见到谢松山。
后来是葬礼。
当谢氏集团的新闻开始洗板各大媒体,吊唁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时。
林染似乎明白了传承的意义,也大概知晓了谢松山最后的无可奈何。
谢家到了这个体量已经无须进一步的扩张,后人要做的是尽可能地守住这份基业,而谢家的后代中,多数不堪重任,唯有谢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