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蒙蒙亮。
程江海就骑着三轮车,拉着煤球和一堆零零碎碎的工具来到包晓琪家。也没上前敲门,静悄悄地甩开膀子忙活起来。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脸庞尚有些淤青的包晓琪穿好衣服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着程江海忙忙碌碌的身影。
“江海,你这是干嘛?”
晨光下,程江海额头散发着丝丝的蒸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憨憨的笑脸来:“呃,给你弄了点煤块过来,我看你这炉子好像很久都没用过了,都快塌了,我想着给你糊糊。”
包晓琪蹙了蹙眉,轻声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就没怎么用过,吃饭我去街上买点就行了。”
程江海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道:“那可不成啊,怎么说这都是个家,得有点烟火气才行。”
看着程江海低头忙碌,包晓琪心里发出一声幽叹,懦懦怯怯地道:“江海,你这又是何必呢?”
程江海顿了顿,没敢抬头直视那双凄苦的双眸,支支吾吾道:“没事,我……我乐意着呢。”
包晓琪轻轻地摇摇头,没再劝说什么,径直地回到屋子里,给程江海倒了杯白开水。家里也没什么茶叶,寒碜的无法招待人。包晓琪惆怅地想了想,又从柜子里弄了点红糖加了进去,这才给程江海端了过去。
“你……你喝点水吧!”
虽然已然捅开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可彼此间还是有点隐隐作痛的距离,这种微妙的距离或许更多来自于不敢重新站起来的包晓琪。
“哦,我不渴的……呃,好吧!”
看着递过来的水杯,程江海张口拒接着,可包晓琪并没有缩回手的意思,执拗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
程江海赶紧接了过来,猛然喝了一口,随后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包晓琪。
“甜吗?”包晓琪悠悠地问道。
程江海赶紧频频地点头,应声道:“嗯,甜,很甜!”
包晓琪不由得俏脸一红,咬了咬红唇,低声说道:“你先别干了,我们说会话,好吗?”
看着包晓琪满怀心事地转过身去,程江海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进了屋子。包晓琪安安静静地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俏丽的脸颊上带着浓浓的忧伤与凄凉。
程江海忐忑地看着她,说道:“晓琪,你……”
说实在的,程江海这种言出即遂的做派让包晓琪有些慌张,对方铮铮的誓言犹在耳边,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已经是一个“残花败柳”了,现如今还受着朱三巡的挟制。按照朱三巡的秉性是根本不可能放过程江海的,自己躲都躲不及,难道还要连累程江海么?
如果说程江海真是死心塌地要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与其遮遮掩掩的拖拉,倒不如开诚布公的直言,将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不做任何的隐瞒,免得程江海将来后悔。
包晓琪犹豫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咬了咬红唇,眼神灼灼地看着对方,轻声说道:“江海,你这是认真的吗?”
程江海脸色骤变,心头一阵发急:“你……你不相信我吗?”
“我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包晓琪看似轻声轻言,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云淡风轻,但眉宇间浓浓的凄苦怎么都压不住:“我没资格接受任何的感情,我身上不干净的!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个水性杨花、伤风败俗的坏女人,就像一堆肮脏的垃圾,谁都懒得搭理一眼。你跟我在一块,会被周围的人瞧不起,会被戳脊梁骨的。你想过吗?那些吐沫芯子会淹死你的,我……我不想害你。”
包晓琪凄苦地低下头,泪水早已滑落下来,轻轻滴落在手背上。曾经明媚傲娇的面容,此时只剩下柔弱与仿徨,如同一只无处藏身的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