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他并不期待笑奴的回答,自己跟自己说话。
“那些个姓魏的亡国旧人,就爱捧着栾陵的史册追忆往昔,告诫我不要忘了复国大任。这么多年,偷偷往大衍塞人,埋暗线,收买棋子,仿佛有朝一日便可偷梁换柱,篡夺大衍改朝换代,冠上栾陵的名头。可他们真会如愿么?大衍的百姓不属于栾陵,大衍的丞相,也不是栾陵的大宗伯啊。”
“巫夏早就成了一抔黄土。说什么移魂转生……疯了么?”
“的确是疯了。”他随即自答,神情掺着懒散的讥讽。“魏氏疯了,萧氏疯了,所有沾着栾陵味儿的人,全他娘是痴心妄想的疯子。”
戈壁滩上,有车队逐渐接近。策马驾车者浩浩荡荡约三十余人,车上载着十几个铁制的囚笼。里面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男女,个个蓬头垢面,面容呆滞。
为首的骑马男子身形魁梧,长得一脸横肉,腰间挎着大刀。他远远瞧见了前面共乘坐骑的魏煊与笑奴,三角眼登时竖起,右手搭在刀柄上。
魏煊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没有躲避或逃离的意思。车队转瞬之间赶上了他,为首壮汉抽出刀来,径直向他脊背砍去!
魏煊头也没回,只听刀剑铮鸣,他已用长剑挡住来袭的刀刃。任凭对方臂力可怖,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急什么,你们难道这一路都是杀过来的?太招摇了罢。”
他看向壮汉,带着烧伤的脸庞显露出来,邪肆而鬼魅。手中古朴长剑尚未出鞘,剑柄雕刻的蛇形符号,让壮汉骤然变色。
“世……世子……”
魏煊的笑容登时有些阴冷:“萧锦程,你再叫我一声世子试试。”
壮汉低头喏喏:“草民不知是您,方才冲撞了……”
魏煊摆摆手,径自策马越过他,打量队伍间塞满活人的囚笼。“这些人都从哪里掳来的?大衍边境便由着你们进出?”
壮汉闻言抬起头来,不免自得:“在大衍用不着笼子,也不需要多少看守。萧问亭的药极管用,这些人一旦吃了,就挺听话的,跟着我们走也不吵不闹。过城门驿站时若有官差盘问,就说是去西边儿找营生的苦力,有路引呢,再塞点儿银子,没人刻意为难。”他用刀尖指了指铁笼子里的人,“这一批有白水县的,安城的,您也知道,这几个地方乱,丢失些流民贱民,官府管不过来。出了边境,药效便没了,正好用笼子装人,一路送到栾陵。天高路远的,谁会看见?便有那倒霉的牧民,撞上了就是个死。”
魏煊打了个呵欠,用剑鞘敲敲笼子的铁栏杆。面目呆滞的囚犯纷纷颤抖起来,有人大着胆子去抓剑鞘,凄凄切切道:“这位公子,救命……”
“喊什么!仔细我割了你们的舌头!”壮汉厉声呵斥着,一刀劈在铁栏上。里面的人哭喊着求饶,引得前后几只笼子都发生了骚动。
“放我回去……”
“要带我们去哪里?”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