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断案审人,不可留情,亦不能参与朝廷争斗。庙堂之上不论是非,更无公道可言。
——廷尉署不是讲公道的地方。你穿了这身衣裳,以后就会做许多身不由己的错事。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做错事,自有代价。”秦柏舟对愤怒的沈舒阳说道,“季珺,秦勋乃至先太子,都付出了代价。而你和我,也不能置身之外。”
他来临华殿,审判帝王,也审判自己。
满地的卷宗,就是他们共同犯下的罪行铁证。
沈舒阳脸色变了变,目光一转,突然扑向地上的卷宗。他顾不得君王仪容,半跪着将散乱的卷册捡起来,胡乱翻了几页,陷入诡异的沉默。
沉默过后,又噗嗤噗嗤地笑出声来。
“什么铁证,秦柏舟,你就拿这些唬人的废纸来诓朕?”他奋力将卷册砸到秦柏舟身上,“你真当朕怕了你?看看这是什么罢!”
秦柏舟目露疑惑,接住卷宗打开看了几行字,手指骤然收紧。
这不是他准备的东西。
记录要案详情的卷宗,被替换成库室常见的册子,内容虚伪堂皇,欺瞒世人。
秦柏舟侧过脸来,拿冰冷狠毒的眼神盯住萧煜。
往常嬉皮笑脸的萧左监,闲闲倚在推车上,右手抚摸着剩余的铁箱。对于廷尉毒蛇般的目光,他泰然自若,嘴边噙着恶意的微笑。
苏戚觉得,这只虚情假意的狐狸,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本性。
“真当朕全心全意信你?父子兄弟尚且阋墙,何况是你?”沈舒阳站直身体,压平袖口褶皱。他心底全是快意的讥笑,看向秦柏舟,如同看一只蠢笨的野狗。
秦柏舟掌握了太多秘密。
沈舒阳不可能不防。
“萧煜是朕的人。”他吐露真相,“萧氏一脉,自古以来,都只效忠于君主。”
竟然是萧氏!
群臣哗然,一时忘记当前处境。
苏戚不清楚萧氏是个什么来头,只能沉默站着。萧煜毫不在意周围惊诧的视线,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尾渗出泪水。
秦柏舟道:“你偷换了我的卷宗。”
“嗯,换了。”萧煜点头。
秦柏舟冷冷道:“自从你进廷尉署,总爱黏着我。自称为友,形影不离,都是为了监管我。”
萧煜随意啊了一声。
“我受困小粥山,你明明可以早上山,却延迟时间,是想借刀杀人。”秦柏舟语气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