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戚,朝右边走。”
他贴着苏戚的耳朵说话,“绕过这道弯,或许是下山的路。我听见溪流的声音了。”
苏戚夜里的视力没有穆念青好。穆念青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半个时辰,果然找到一条河流。但隔着几丈距离,重重诡谲的岩嶂树丛阻隔了他们的前路,好似进到个死胡同里,走哪个方向都不对。
现在已经听不到后方的异动了。苏戚扭头看了看虚弱的穆念青,决定找个隐蔽处躲起来,等天亮再寻出路。
穆念青也同意这个提议。
她扶着人,摸索着找到一棵老树。这树年纪估计挺大,枝繁叶茂浑似华盖,苏戚摸了摸树根,不怎么潮湿,可以坐人。
和穆念青挤着坐下来的时候,苏戚苦中作乐地想,幸亏这会儿光下雨不打雷,不然还得担心被雷劈。
折腾了半天,穆念青的精神更不好了,他歪着靠在苏戚肩膀上。
“也许不该急着跑。”苏戚自言自语,“我倒忘了,说不定来的人不是杀你的,而是救你的……”
不,也不对。
如果是救援者,定然要大张旗鼓,点起亮来呐喊寻人。断不可能暗中行进。
苏戚胡乱抹掉脸上的雨水,又用手背贴了下穆念青的脸。
苏戚叹口气,缓缓靠在树干上。穆念青坐着不得劲,身体软绵绵的,顺势滑下来枕在了她的腿上。
“我不是故意的。”
穆念青口齿不清地辩解着,扑腾两下没挪开,干脆不动了。“苏小戚,你不能揍我。”
苏戚思考了下,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周围没个能躺的地儿,伤口泡水更麻烦。她不是矫情的人,更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搞什么男女之大防。
左右别让薛景寒知道,不然又得乱吃飞醋。
想到这里,苏戚身体一顿。
知道又能如何呢,他俩掰了。
穆念青并不知晓她的复杂感受,只觉得自己难受得紧,心里只想破坏与发泄。
这是他从戎之后,滋养出的坏习惯。或者说,是隐藏在身体里的本能。
鄄北太冷,战役又太残酷。每次经历厮杀浴血归来,他就成了一头凶兽,胸腔里锁着疯狂的欲念。
很多人和他一样,急需发泄的渠道。于是找女人,喝烈酒,刺激自己的感官,借以派遣沉闷而难捱的情绪。
穆念青不想碰来历不明的女人,只能独自坐在断崖上,喝个五内俱焚,不省人事。醉意能麻痹疼痛,浇灭情绪,让他酣睡一晚。
可是,现在他没有酒。
遮天的华盖下,只有最亲近的人,陪伴在身边。
穆念青几次睁开眼,视线里都是苏戚沉静的脸庞。他能闻见她身上隐隐的香味儿,不似寻常女儿家用的脂粉,清冽,轻浅,还混着一丝苦。
这味道勾着他,混淆着他的理智。在痛楚的驱使下,竟敢抱住苏戚的腿,张嘴咬了一口。
苏戚闷哼一声,按住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你属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