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永远不是小打小闹,一旦上阵,便与死亡同行。
苏宏州派人清点了剩下的骑兵,吩咐官吏重新扩充人员。他把该忙的事儿都处理完,次日便收拾行装,带着苏戚返回京城。
没出陇西,他们听到了新的讯息。
薛相奉命接管赈灾事宜,一改先前温吞作风,对各郡县进行严厉管制。分派职权,从物资运输到存储再到发放,均有新上任的官员日夜监管。以次充好偷换霉米者,不问身份,官商同罪下狱。世家豪绅不愿出力赈灾者,家产部分充公,且需服劳役。
各地官府赐田宅什器,出借犁、牛、种、食等,安置流民。开辟上林苑可垦之地,赋与贫民耕种。牢狱囚犯未犯重罪者,免为庶人,并参与耕作协管治安。期间,若有作奸犯科者,以重罪死罪论处,无需审议。
乱世用重典,薛景寒雷厉风行,处置了一批阳奉阴违尸位素餐的官员,剩下的人全缩起脑袋成了鹌鹑。
返京途中,越是往南,所见情况越好。除了地域差别,薛景寒做事的成果,也迅速展现了出来。
苏戚这才轻松许多。堆积在嗓子眼的郁气,渐渐消散了些。
现在,她不留在外面,也没有太多牵挂了。
在她的预想中,薛景寒原本会再拖延一段时间。等事态抵达糟糕的临界点,他才肯出手,以便达成目的。
没想到这人提前站了出来。
是出于不忍?悲悯?道德约束?
苏戚猜想种种理由,直到站在薛景寒面前,望着他寒凉的面容,才彻底领悟原因。
“戚戚,我来接你了。”
即将抵达京城时,苏戚遭遇了薛景寒。
他站在京郊道路上,身后有诸多羽林军。打着迎接太仆进宫的名义,丞相与苏宏州友好交谈,却在靠近苏戚时,附耳低声说话。
他叫她戚戚,气音拂过耳朵轮廓,似有几分缱绻,又携带着疏离的冷意。
苏戚扭头望去,薛景寒已经站远,目光始终未曾投向这边。
他像是曾经坐在山寺残亭里的男人,对她漠不关心,又刻意疏远。
丞相大人闹脾气了。
虽然闹脾气,还是亲自来接人,确认她的安危。
苏戚的心仿佛浸在冰水里,水面燃着灿烂的火焰。滚烫的热,与刺骨的寒,搅在一起弄得她特别难受。
而当她跟着苏宏州进宫面圣,没有受到什么严厉惩罚时,这种难受感便膨胀数倍,几乎要涨破她的胸腔。
沈舒阳不高兴,显而易见。他的马苑是给飞羽营留的,偏偏苏家父子调兵去救林北,救的还是穆念青。
“苏穆两家交情甚好,朕打心底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