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啊!”白梨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地掩唇噤声,垂头道,“原与凤君是一伙儿的。”
“谢太卿未必与凤君一道,但他定然不会帮本宫。”
“啊?凤君不是他的外甥吗?”白梨呆呆地问道。
“本宫与后宫所有宠君是一样的,包括凤君,为的是家族今后前途而入宫。谢太卿在年轻入宫时,自然也是这个目的。可他有了亲生子安王后,他所代表的利益,就不单单是家族了,还有安王。若他没野心便罢,可惜就可惜在,他野心太大。他想要安王坐这皇位,陛下便是他的对立方,可我们这些入宫服侍陛下的人,出发点只是为了家族,而非与陛下为敌。陛下深谙这一点,若是凤君也与陛下对立,她根本就不会立这位凤君。”
苏渊清抿了口茶润喉,轻声道:“谢太卿此人,我们不仅不能讨好,还要和他撇清关系。以后行事注意些,莫要和谢太卿沾边。”
白梨懵懂点头,无甚心机地开口道:“奴以为贵卿入宫只需要愁怎么服侍陛下呢……”
“阿渟才情谈吐每一样都远胜于本宫,若论承宠,他比我更有资本得到陛下喜爱,身子弱又怎会是换人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本宫处事圆滑,母亲需要的是本宫这样的人罢了。”
苏渊清轻笑着放下茶盏,眼神却像碎裂的月光,侧写了夜的寥落。
还好是他入宫,还好是他。阿渟就该无拘无束,自由过完这一生才好。
……
关于过生辰这事,钟楚泠对它美好的记忆所存甚少,努力搜刮,也只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生父会给她做好吃的长寿面,要她平平安安长大。
她的生父萧云笙是一个很好的人,所有见过他的人基本都会这样评价他。
他总是笑眯眯的,一脸无害模样,也不争宠,整天拿着他的箫,琢磨着作曲。
钟箬婕或许便是喜欢他这样不争不抢的模样,心情烦闷了就来寻他,似乎只要听过他的曲子,便会烦恼骤消。
小时候的钟楚泠看到他们,只觉这样的相处与其他侍君同母皇在一起的样子不同。现在琢磨着,才知那是怎样的不同。
他们两个人,好似与情爱无关,倒像是山间一帘水雾,恰有溪水流过,泠泠作响。
钟楚泠与他长得并不像,但逢人便做笑相这点,算是承了他的模样。
在她记事起的第一个生辰,向来清朗宛若月上仙的父君竟下厨为她做了碗长寿面。面汤鲜爽,面条劲道,食量并不大的钟楚泠吃了个小肚圆鼓鼓才罢休。
——“泠泠今年要许个什么生辰心愿呢?”
——“世间最美好的愿望?”
手持玉箫的男子启唇轻笑,月下昙花次第开放。
——“自然是,长命百岁,喜乐无忧。”
钟楚泠深吸了一口气,对谢安执派来问她意见的宫人说道:“一切依着凤君意思办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