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泱,咱们到了。”撵轿外,宁棠轻声提醒说。
卫泱回神,正试图自己站起来,就见撵轿帘子打外头掀开,宁棠冲她伸出手,“小泱,我来扶你。”
卫泱点头,扶住宁棠的手臂缓缓站起来身来,走出了撵轿。
比起大多数的武将,宁棠的手臂并不算粗壮,却十分有力。
卫泱扶着宁棠的手臂,觉得心里很踏实。
她实在庆幸,庆幸在这种情形下,身边还能有一个宁棠陪着她。
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撑下去。
人果然还是需要朋友吧。
“身上还有力气吗?要不我背你进去?”宁棠满眼关怀的与卫泱说。
卫泱摇头,“我这会儿还好,若实在撑不住,不必你开口,我也会求你背我。”
听了卫泱的话,宁棠心中宽慰不少,他稳稳的扶着卫泱,像是在呵护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一般,“不急,咱们慢慢走。”
卫泱觉得她是要慢慢走,她需要一边走,一边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
卫泱抬眼望向不远处那富丽又巍峨的昭阳殿,她想,她从前不知来往过昭阳殿多少回,但这一回无疑是心情最悲凉,最沉重的一次。
每往前靠近一步,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就在三日前,她和徐紫川在这里得到卫澜在同州受伤的假消息。
就在昭阳殿外的那处廊下,她与徐紫川手挽手说了很多话。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不想短短三日,等她再回到这里,徐紫川已经不在了。
不是说好要再见的?徐紫川你并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但这回你失约了。
彻底的,永远的失约了。
她当初就不该答应从江州回来,倘若她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着想一点,此刻,她和徐紫川应该还安好且快活的生活在朱雀山上。
卫泱悔了,她太后悔了。
但当卫泱见到依旧处在昏迷中的卫渲以后,卫泱心中的这份悔意便瞬间被冲淡。
此刻,她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也没有工夫去后悔,她只能向前看。
在所有事情都变的更糟之前,她必须要尽其所能的做些什么。
卫泱来到床畔坐下,在一番调息静气之后,便开始给卫渲诊脉。
半晌,见卫泱收手,宁棠赶忙问道:“小泱,皇上的身子如何?”
卫泱一脸怜惜的望着沉睡的卫渲,轻声道:“皇兄他就是太伤心了。”
在一日之间先后经历了逼宫惨败的挫折和失去心爱妻儿的打击,怎么可能不伤心。
“小泱,皇上何时能醒?”
“我也不知道。”卫泱答,“倘若皇兄想醒,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倘若皇兄不想醒……若是可以,我也想像皇兄这样。”
“小泱……”
卫泱转身,抬手扶上宁棠的手臂,“走吧,带我去见紫川,倘若能找到紫川,找到活着的紫川当然是最好,若是找不到……”
宁棠盯着卫泱,他想听卫泱将这没说完的话说完。
倘若找不到徐兄,或是找到的是徐兄的尸体,你又要如何?
卫泱没有如宁棠所愿将话说完,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倘若她的紫川真的不在了,她便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毁掉,来为她的紫川殉葬。
……
当卫泱和宁棠赶到暂时用来安放尸体的宫人斜时,发现宫人斜已空。
之前堆放在这里的尸体,已经在一个多时辰前就运出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