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感谢丰国公出手相助。”
“哈哈,又回到老话题了,这是合作互惠,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也是借助仙盟的力量,才能这么快捷高效地给新恒消除些隐患。不过,咱们这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之后……”
说话间,南盈盈面上浮现出一丝不那么明快的笑容。
“之后,就要看咱们的灵亲王的本事了!”
——
与此同时,新恒首都繁城,天坛高殿里一如既往的繁忙。
作为拥有两亿民众的国家的实际中枢,高殿自然而然地汇聚了新恒最有权势威望的一众决策管理者。
最初,还只是以拓跋田成为首的书院教授们,以善后小组的名义在此日常办公,并向王洛汇报成果。但很快便有朝中醒悟较快的朝臣不请自来。再之后,不过短短数月间,统治新恒六百年,象征无数官僚梦想之地的“平恒殿”就变得凋零冷清。
皇帝甘艾早就不理朝政,而维系朝廷运转的重臣们也没能坚持太久,在第一个人醒悟后,其余人也仿佛被传染一般,纷纷彻底抛下他,转去高殿专心侍奉一位外国来使。这个过程荒诞却又格外迅捷,倒是保证了新恒境内的秩序不曾大乱。当然,群臣迁徙来高殿,也带来了复杂的政治斗争,群臣之间的纷争、群臣与学者们的纷争、还有学者之间的理论之争,让曾经宁静的高殿时时充斥喧嚣。
而此时,喧嚣的焦点,则集中在“礼仪”二字。
距离仙盟特使王洛定下的,皇帝的禅让大典举行的日子,只有不足两个月了,而现在的新恒还远远没有准备好。
将治国的皇权,从甘家人手中转移出去……任何一个成长在旧有秩序下的人,都很难短时间内做好准备。
当然,严格来说,早在太后杨施君垂帘听政的时候,皇权就已经从甘家人手中转移给了外姓人。但毕竟太后只是垂帘,名义上的皇帝依然姓甘,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即将即位的那灵亲王,却是彻彻底底的外姓人。
当然,严格来说,灵亲王作为先帝甘英华失落在外的私生子,本名甘奉仙,并非外姓之人。但有资格跻身如今的高殿的人——而非充满野心和不甘地在殿外搭帐篷,对殿内的一切虎视眈眈的人——自然会知晓真相。
而雪上加霜的是,在群臣商讨、筹备禅让大典的时候,无论是皇帝甘艾,还是灵亲王甘奉仙,都很难给予配合。
甘艾自从母后杨施君离开人间,就变得痴痴傻傻,明明是即将步入中年的庞然大汉,但日常言谈却无不像是五六岁的孩童。而对于这样的孩童,就算最严苛的朝臣,也很难让他去一遍遍的复习礼仪所需的知识,然后,将他手中仅存的一点祖辈余荫,彻底夺走。
何况,皇帝如今的痴态,是他亲生母亲留下的遗产。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在先帝尚未染疾病的时候,他与杨施君的孩子,只不过是自幼体态肥胖,样貌丑陋,却至少有中上之资,平日知书达理,也有进取之心。但是当先帝早早倒下,太后奉遗诏而垂帘后,甘艾就迅速变得平庸愚钝,除了对母后唯唯诺诺,再无别的心思,这其中有几成天然,几分伪装,几分残忍,已难以考证。
但至少如今这副彻底低龄化的模样,无疑是杨施君的手笔……早在她筹备东都伏击,甚至在她发动兵变囚禁国师之前,就给甘艾准备了一件礼物,一盆会在他生日那天绽放的仙赐之花,那本是皇室内部传承了数百年,用以表达父母对子女的爱的高雅礼仪。然而杨施君的仙赐之花却在盛开时,喷吐出一道灵息,化去了甘艾大部分的灵智。
如今的人,已经很难彻底理解杨施君培育这恶念之花的目的……或许是不满足于垂帘听政,而想要以女子之身登基称帝,也或许是早就料定在她失势后,一个无依无靠的平庸皇帝,最好表现成孩童模样,才更有机会活到寿终正寝。
但无论如何,皇帝的遭遇,让人很难再用强硬的态度去强迫他。即便难以配合,群臣也只能绞尽脑汁代他配合。而皇帝这边已经让人头疼,灵亲王那边就更是让人提心吊胆。
身为新晋亲王,以及未来的新恒皇帝,他非但没有在繁城皇宫安家,反而第一时间就回到了他熟悉的桑郡,回到了那些对他颇具忠心和野心的星军将士身边。
接下来,他要以亲王的身份,调集半个新恒的资源来扩充自己的部队,然后在流岩城外筑起防线,迎击即将到来的兽潮。
那是规模至少上千万,以血湖血乌为首的恐怖兽潮……仿佛明墨两州幸存下来的荒兽们,都在一股高高在上的庞大意志的驱使下,团结一处,向着新恒攻来。
换做常态的新恒,自然不畏惧荒兽兽潮,因为即便不提天庭仙官们不会任由自己的试验场毁于一旦,单是庇护新恒全境的无暇琉璃光,就足以挡住绝大多数的荒兽。那些实力逊色的兽类,单单是靠近琉璃光就可能被焚烧的尸骨无存。至于极少数能抵御琉璃光的漏网之鱼,也很难应对全副武装的边境守卫军。
但现在,琉璃网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了。
而没有了琉璃网的庇护,单靠新恒自己,是否能抵挡下这波恐怖的兽潮……任何人也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当然,也包括甘奉仙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