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朗这才发现自己看得出神,连忙转过头道:“没什么,倒是遂之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保护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是怕我为了当晚的事情寒心?”陆元朗了然一笑,“我不是头次遇见这种事,早已拿定了主意。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我也算看透了。倒是遂之现身救我,实在是一桩义举,”陆元朗眼中是满溢的情意:
“叫我怎么能不喜欢呢。”
许初听了前面的话正在敬佩陆元朗,心想他不知也灰心丧气过多少次,还能坚持这番作为,实属难得。可听他最后这一句反倒舌头打结不知如何回应了。
好在陆元朗没指望他答对,说完就安静同他并肩行路。到了杏花峪深处,许初指着一块向阳的坡地道:
“这就是。”
那地里已长满了荒草,正在秋风中抖动着黄叶,隐约能看到陇亩的痕迹。
“这是你和逸翁购置的,还是?”
“是师父自己开垦的,那会儿我还小。”
“平时种些什么?”
“那也不拘,看师父的心情,每年不定的。倒不指望赚几个钱,用师父的话说,这是一种过日子的方式。”
陆元朗点点头。他沿着沟陇往里走,直到最里面,而后转身下望。
“这两块石头是故意放这的?”
许初轻笑,当先在石头上坐了下来,那确实是故意搬来歇息用的。
秋高气爽,天宇澄净。陆元朗在他身边,不住地问些往事。
许初忍着没有全盘说出。他发现自己是如此渴望被人了解,但那个人不该是陆元朗。曾经他主动袒露出自己的脆弱,却被陆元朗当作暗器一样收藏起来,最终刺回他的心上。
许初承认陆元朗这几日的热情一直在引燃他的边缘,但是这种愧疚和遗憾交杂的热度又能够持续几时?他不想再成为一个笑话了。
陆元朗还追着他问,许初冷道:
“看来山中生活太过无聊,陆庄主竟然连农事都上心了。好在今天已经第六天了。”
“我也是种过地的!有一年先父就将我放到农庄里去学耕稼,顾伯父见了也让酉郎去,谁知后——”
陆元朗突然闭上了嘴,小心地去看许初的神色。许初觉得好笑,这是避讳就能当作不存在的事情吗?
“后来怎么了?”
“后来酉郎嫌无聊,求顾伯父将他放走了。我也常常无事,就跟田里的一位陈老伯学这些手艺,”陆元朗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遂之若不嫌弃就留下吧,只别笑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