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容易,人被逼处于当中不管往哪个方向走,布遍的不是荆棘就是泥泞。
陈家岳低头说:“友山恨死我了,继父也会恨我,说不定连妈妈和姥爷都会恨我……”他忽然脱力,支撑不住地往椅背靠,抬手捂脸:“我不会有家人了。”
从搬离林宅那天起,他是抱着与家人断绝来往的心。今天跟那时候却不一样,今天他当了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看上去幸福美满的家因为他的几句话被打乱得谁都措手不及。
母亲爱林远修,姥爷要家庭完整和谐,他把母亲的爱和姥爷的愿景都打碎了。
他们会恨他。
他以后真的不会有家人了。
捂脸的手湿了,被谁轻轻拉开。有一对细腻温热的手掌捧住他的湿脸,熟悉的声音温柔地跟他说:“你有我。”
黑暗之中一双湿亮的眼睛在看着他,关注他,那双手怜惜地拭掉他脸上的泪。
陈家岳一把将人搂住,搂进了怀里不撒手……
天黑地黑,车灯也全然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看见了她,她也看得见他。
裘盼犹如一口雾气氤氲的温泉,陈家岳浸淫其中肆意汲取。
他需要安慰,她给。他需要陪伴,她陪。他需要发泄,她配合。无条件地。
也许他没有家人了,此时此刻至少还有她。
一个人有多孤独,她懂。今夜她不会让他承受那种滋味。
俩人在车内不知疲倦,够了就停,想要了又抱,困了就眯一会,醒了再要,直到天亮。
这里也许地处城市的最东边,早出的晨曦一缕缕洒进车内。
裘盼坐在陈家岳的怀里,俩人在车后座盖着脱下的衣服,安静地一起看车外的日出。
夏末初秋,晨光温度正好,天空澄蓝。如此的好时节好天气,苍穹之下不应该只发生让人悲伤的事。
“一夜没回去,小冬阳会不会生你气?”
车里,陈家岳声音沙哑地问怀里的人。
裘盼慵懒地半掀眼皮看外面的晨光,声音同样沙哑:“会,上次没回去她就生气了。”
“上次?上次你把门合上了就走,又没锁,有贼进来了怎么办?”
“那我应该把门打开,贼看见里面有人了就不敢进去了。”
陈家岳低笑,说:“我配一把家钥匙给你。以后你就可以开门锁门了。”
裘盼微愣,眨眨眼轻声道:“好。”
“今天你请假吗?”她没有喊过一个“累”字,但陈家岳知道她绝对累了。
裘盼反问:“你呢?”
陈家岳说:“回家我不知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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