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樊昭从殿内走出来,梁来喜和常德顺赶忙迎上前。
天已经黑透,被大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灯火,也将人的脸色映照的格外暗沉。
但梁来喜和常德顺都看得出来,樊昭的脸色是真的不好。
梁来喜一早就料到,大概会是这种结果。
心想,太后和皇上没像上回那样吵的不可开交,已经算是万幸了。
梁来喜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多问,只管老老实实的跟在樊昭身后,回了景和宫。
依梁来喜所见,太后今夜应该没兴致见什么人了。
但他还是要循例问一句,问樊昭今夜想见哪位倌人。
原以为樊太后会说她谁都不想见,谁知樊太后却说把庭泓叫来。
梁来喜巴不得能来个人帮着哄哄樊太后,得令之后,立刻命人速速去将庭泓接来。
见奉命去接人的宫人忙慌慌的走远,梁来喜不禁叹,庭泓果然是眼下最得太后喜欢的男宠。
瞧这势头,都快赶超从前的翟清了。
梁来喜犹豫,他要不要近水楼台,去巴结一下庭泓?
还是不要太心计,再观望一下吧。
……
永春宫,梦宁阁。
翟清正埋头一下一下专注的擦拭着放在膝上的琴。
依旧是一身白衣,虽然素净了些,却正衬翟清的气质。
“起风了,别站在门口,快进来吧。”翟清冲门口说。
片刻,身着一袭艾青色长袍的容悦就进了屋。
“本不愿扰了翟兄的清净,但前头乱糟糟的,闹的人心里很不安生,便想着来找翟兄说说话。”容悦说,无论神情还是口气,都带着明显的沮丧。
翟清倒是从容,一边埋头擦琴一边问:“太后又召见庭泓了。”
“是。”容悦点头应道,“每回得太后召见,庭泓总是会大张旗鼓,闹的整个永春宫上下都不得安宁。”
“能得太后召见是好事,不怪他显摆。”
“可翟兄就从不这样。”
翟清不言,擦琴的力道似乎徒然加重了几分。
容悦自知失言,立马冲翟清拱手,“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翟兄。”
“不怪你,你之前那样做,也都是为我着想,想帮我。”
“即便是出于好心,可要是办了坏事,那也是害人。终究是我对不住翟兄。”
翟清闻言,停下了手上的活,抬眼望向容悦,“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埋头苦练,增进自己的技艺。你说,你有多久没碰过箜篌了,技艺只怕已经生疏了。”
“不瞒翟兄,自打被从慎刑司放回来以后,我就没再弹过箜篌。不是我不思进取,是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容悦说着,目光落到了翟清膝上的琴上,“翟兄也是,自从打慎刑司回来以后,只整日的擦琴,却再没听你弹过琴。”
翟清低头望着膝上的琴,眼中泛着深深的落寞,“我想念我的忘机,除了忘机以外,我不愿再碰其他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