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余愿该上小学了。幼儿园可以不上,小学却不能耽搁。
那时上小学还不需要摇号,条件卡得也不算太严苛。
王如娟向同为外地人的工友请教,开了工作证明,又各个机构来回跑,带余愿到医院做检查证明他智力没有问题。她被各种资料折磨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都准备齐全了,办理入学时却在单亲上栽了跟头。
“这里需要孩子爸爸的资料,离婚?那我不知道,流程就是这样。”
王如娟好说歹说,资料都没能通过,气得红了眼睛,当着那么陌生人的面儿哽咽地吼道:“他爸死了。”
最终还是校长出面,让王如娟补交些额外的证明才算完事。
余愿上小学的事情解决了,王如娟请工友下馆子。
工友都替她高兴,这几年她们将王如娟的苦都看在眼里,吃着吃着掉眼泪,怒骂王如娟的前夫,“什么狗屁男人,遇见他倒了八辈子霉,自己的孩子问都不问一声,死了没人送终。”
王如娟的前夫去年重娶,听说妻子已经怀孕了,想必会诞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她早对丈夫死心,听着工友替她抱不平,泪絮絮地下,挨着余愿喃喃,“他不要你,妈妈要你”
万事莫过于一句苦尽甘来最为欣慰。
再过几年,王如娟和余愿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了。工友忍不住牵起了红线,王如娟推脱了几次,工友的一句话却让她无法再那么坚定。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扑在孩子身上。余愿到底是个男孩子,现在年纪小你事事操劳无所谓,可儿大避母,等他再长大些,你还能事无巨细地照顾不成?”
余愿已经十一岁了,基本生活诸如穿衣洗澡吃饭能够自理,但大多数事情都是王如娟在操办——余愿对外界许多变化都不上心,只要是他不感兴趣的事情,王如娟教多少次都是无用功。
她不奢望余愿以后能成家立业,只要平平安安地过活就好。
可王如娟怕自己长白发的速度追不上余愿成长的脚步,更怕哪一天她撒手人寰后留下余愿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没人照看。
在听闻章雄有个儿子时,王如娟先四处打听父子俩的为人,得到肯定的评价后,犹豫再三去见了面。
她存了一点隐秘的心思,希望有个同龄人和余愿一起生活。如果相处得好了,至少在她百年后还能有一点点的慰藉。
跟章雄结婚的事情就这么快速地定了下来。
王如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她的自私也都是为了孩子。
简单的婚席热火朝天。
“书闻,”她主动给继子夹菜,露出个甚至是有点讨好的笑容,“吃块牛肉。”
章书闻抬眸,看着自己碗里的水煮牛肉,几瞬道:“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