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顺安红着双眼,“是!她这么多年过得太辛苦了,今后我会跟老沈说清楚,我要带着香里生活在阳光之下!”
“但是她已经承认,是她一个人杀死了谭法滨。”季沉蛟将“一个人”咬得格外重,“因为早在十七年前,她就爱上了你,想要清除你们在一起的障碍。傅顺安,她已经不可能和你生活在阳光之下了。”
傅顺安不动了,红血丝在他眼里跳动,他难以置信,怔然地摇头,“香里,香里怎么可能……”
“是啊,陈香里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杀死谭法滨?”季沉蛟说:“她在保护某个人吧?他们在十七年前,为了在一起,而共同杀死了谭法滨。”
傅顺安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椅子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季沉蛟走到他面前,身影挡住部分倾泻下来的灯光,“傅顺安,你忍心看着你想要保护的人就这么孤孤单单地承受刑罚吗?”
“不!”傅顺安像野兽一般嚎叫起来,他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我们说好了的!我们说好了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季沉蛟蹲下,“你们说好了什么?死不认账吗?因为案子已经过去十七年,只要你们不承认,一切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傅顺安恐惧地看向季沉蛟,这个年轻的警察,似乎比这些年他接触过的所有刑警法警检察官都要可怕。
“傅顺安,我再问你一次,杀害谭法滨的真的只是陈香里吗?”
审讯室发出一声悲哀的怒号,傅顺安满脸是泪,“是我!杀人的是我!逼香里离开谭法滨,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我!香里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
傅顺安这一次供述的经过基本与陈香里的供述一致,只是陈香里说杀人的是自己,傅顺安说动手的是他,陈香里只是将谭法滨引到作坊,做了后续的清理工作。
“我们当时很天真,以为只要谭法滨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但当警察开始查这个案子,我才知道,谭法滨如果活着,我们说不定还有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一天,他死了,我们就永远只能藏在黑暗里。”
“盯着我们的不止有警察,还有沈维。沈维比警察更加难缠,如果让他知道我和香里有任何超越正常的交往,他马上会怀疑是我们杀了谭法滨!”
“这些年我和香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我真的……”傅顺安泣不成声,“我太想让香里过得轻松了,谭法滨都死了,还不肯不放过她!”
季沉蛟问:“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想利用牟典培,让沈维进监狱?”
傅顺安抹了把脸,苦笑,“只要他还在,我和香里就没法好好生活。我们已经四十多岁了,人生还有多少盼头呢?香里难道要一辈子当护工吗?我们太累了,时刻需要堤防沈维。万一哪天没做好,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香里在医院工作,见惯了生离死别,我呢,我是律师,也见惯了世事无常。也许今后某一天出了意外,我们……我不想留下‘这辈子还没好好在一起’的遗憾。而且沈维那个人,他很聪明,也很可怕,当他排除了所有选项,他一定会怀疑到我和香里身上。”
季沉蛟说:“沈维送了陈香里一个佛龛,你知不知道?”
傅顺安愣了下,点头,“香里很害怕,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下定决心送他进监狱。”
说到这里,傅顺安的情绪又低落下去,“香里她,还是太脆弱了,是我没有让她安心。我反复叮嘱她,警察不管怎么问她十七年前的事,都不要松口,一切交给我,但她还是说出来了。你们是怎么恐吓她的?”
“恐吓?”季沉蛟冷嗤,“我没有说过一句恐吓她的话。”
傅顺安皱眉,摇头,“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要承认?”
“因为我告诉她,你也在市局。”
傅顺安茫然片刻,忽然明白过来。
季沉蛟:“在她心里,身为律师的你仍然有光明前途,她想要给你顶罪。”
傅顺安低下头,片刻后喉咙挤出沉闷的呜咽。
案情基本清晰,但丰安县案不止谭法滨这一桩,毕江的案子还没有结果,傅顺安和陈香里还要等待刑侦支队的进一步调查,他们都坚决否认杀死毕江。
从动机上来看,他们确实没有杀害毕江的可能。那这起案子便极有可能是模仿作案。
至于卢飞翔,关于他下毒的细节已经调查清楚,即将转移到检察院。
离开市局的这天,卢飞翔专门提过,不想和沈维见面,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但市局突然出现三个“不速之客”——曾姝、薛斌、曹信心。
准确来说,曹信心是被曾姝和薛斌押来的。
三人从豪车上下来,曹信心耸着肩膀,哭丧着一张脸,显得非常恐慌。薛斌无视这儿是市局,拧着曹信心的后领就往刑侦支队闯。
黄易闻讯赶来,“干嘛的?这里是市局!给我注意点!”
曾姝这才扒拉薛斌,让他把曹信心放下。“黄队,我想见见凌老师,他认识我,我们都是卢飞翔的同学。”
黄易知道卢飞翔退学的事,让他们先在休息室等着,还警告薛斌不要找事,不久叫来凌猎。
“凌老师!我们想见见卢飞翔!”曾姝红光满面,很兴奋的样子,“这几天我和薛斌一直在调查卢飞翔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当年偷盗宿舍用品的是这个人。”曾姝指着曹信心,“偷实验室试剂和器材的也是他!还有,诬陷我和卢飞翔晚上牵手散步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