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你还没叫我喝热水。”
到了厨房,季沉蛟不用谁喊,老老实实倒了大半杯开水,兑上小半凉水,仰头吨吨吨。
凌猎看得直笑。季沉蛟不满意,“你又笑什么?”
“我为什么要叫你喝热水?”
季沉蛟现在脑子转不动,想了会儿,“表达关心?”
凌猎:“季队长,你怎么一发烧就傻乎乎的?”
季沉蛟手臂发软,不可能和凌猎打架,吵好像也吵不过,干脆不说了,闷头睡觉。
卧室的门没关,季沉蛟半梦半醒,听见凌猎在哼走调的歌,听见厨房叮叮咚咚,然后闻到米和肉熬在一起的香味。
药效下,他终于睡得沉了些,梦里是支离破碎的往日片段,就像他那已经不可能拼凑回去的、虚假的家。
一个梦接着一个,奥赛题解不出来时,季诺城和他一起待在书房,耐心讲解。每年他来到季家的纪念日,周芸都会做一大桌子菜,温柔地看着他吹蜡烛……
也许在那些时刻,他们是真心疼爱他。并非因为赎罪,只是因为他是他们领养的小孩。
季沉蛟在睡梦中深蹙起眉。明明是美梦,他却像是被魇住了。
人最可悲的就是复杂,同一个人可能是卑劣的杀人犯,也可能是慈爱的父亲母亲。身为刑警,他能够将他们绳之以法。可身为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人,那种钝痛就像割在他的肺腑上。
“季队长,季队长——”
这熟悉的声音就像一双有力的手,将季沉蛟从梦魇中拉扯了出来。他睁开眼,看见的是凌猎近在咫尺的脸。他坐起来,有些茫然。
“起来喝粥了。”凌猎笑道:“猎猎牌爱心肉肉粥。”
粥很香,是季沉蛟睡着前嗅到的那股香味,肉汁已经完全浸在了米粒里,却完全不腻。还有一叠蒜泥黄瓜和青菜豆腐,对病号来说简直是完美的一餐。
季沉蛟粥喝到一半,没那么乏了,才后知后觉地说:“你最近叠词用量是不是超标了?”
凌猎:“嗯?”
季沉蛟学他:“猎猎,肉肉,痛痛……”
凌猎拍腿大笑,“季队长,你个一米九的大汉,说叠词不可耻吗?”
季沉蛟无语,“我是学你。而且我没有一米九!”
可能是睡够了,又吃了东西,季沉蛟精神好了不少,主动提出洗碗。凌猎便在厨房门口看他洗。
季沉蛟平时做什么事都很麻利,此时却两次差点摔掉碗。凌猎换上外出的衣服,拿着伞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