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等了一刻钟,都没见凌猎回来,猜测这人肯定又搞事去了,于是只得把衣服裹上,出门抓人。楼梯下到一半,就在二楼的转角处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正好,现在不就是抓土泥鳅的季节?刘哥,明天你给我来三斤!”
季沉蛟快步下去,看见凌猎正悠闲地斜倚在前台,和宾馆的老板聊得正欢。
“有眼光!土泥鳅数这个季节最肥,但是抓起来很费劲,所以挺贵的,你确定要?”
“确定确定!哎呀,我们季队长来了!”凌猎说着往自己脑袋上捶了一拳,“刘哥,我忘记正事了,我们房间没热水,你给看看?”
“行行,小李,3-10没热水,你去搞一下!”吩咐完,老板又说起当地吃土泥鳅的做法。
凌猎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客气地拿过前台的纸笔记下,“成,明天能借厨房给我试试?”
“当然可以!”
热水修好了,凌猎和老板道别,跟季沉蛟回到屋里。季沉蛟刚才听了会儿,也明白凌猎的目的并不是土泥鳅,他在跟老板打听桐茄县当年的水产生意格局。
季沉蛟冲澡时,凌猎就靠在门边的墙上,卫生间的门是坏的,不仅关不上,锁都早被下了,声音全无阻隔。
老板刘哥在桐茄县土生土长,算是在康家的阴影中长大的。据他所知,桐茄县原来有三大水产品市场,靠河吃河,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鱼类。但因为桐茄县还有很多小水潭,一到春夏,泥鳅黄鳝之类的简直卖疯。
刘哥那时还不到二十,跟康万滨差不多的年纪,跟着家里长辈、哥哥嫂嫂卖泥鳅。这生意虽然没有成本,但赚的也是辛苦钱——半夜就得去挖泥鳅,天不亮到市场上占位置,泥鳅还得一条条地划开,刀工差一点就不行。
市场上卖泥鳅的太多了,你动作慢一点,客人等不及,就去别家的摊位。为了练习刀工,刘哥日夜练习,一双手不知道被划伤了多少回。
那时他最恨的就是康家。水产品市场本来是自发形成的,康家却非要在三个市场周围圈地,树个牌子,这就成了康家的市场。你要在康家的市场摆摊,就得交保护费。
市场里的价格都是由康家操纵,他们说多少钱,你就只能定多少钱。刘哥的大哥曾经想反抗,偷偷在巷子里买,被康家发现,打了个半死。
后来除恶行动,刘哥踊跃检举,冲在警方前头。
康家垮掉前,就有很多人不堪重负离开桐茄县了,但刘哥没有,他非要亲眼看见康家倒塌。之后十多年,也一直坚守在这里。
“我今天要早点睡觉。”凌猎打了个哈欠,不等季沉蛟从卫生间出来,就抱着衣服进去,“我明天一早要去挖土泥鳅。”
季沉蛟挑眉,“我去早市转转。”
次日不到六点,季沉蛟醒来时,旁边的床已经没人了,他撑住额头,声音懒洋洋的,“还真挖泥鳅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