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巡皱起眉头,烦躁地摆摆手。
“随他们去。”
张正祥搓了搓手,嘿嘿地笑,“爹是觉着吧,到底是一家人。你看这三儿媳妇,长得虽然差点意思……但赚钱却是一把好手,你看,能不能哄哄她?”
张巡盯着他,“你多久没见过她了?”
张正祥闻声语疑。
有多久?
辛夷走了多久,就有多久。
他倒是想去见辛夷,可人家压根儿不理会他。
张巡哼一声,“别做梦了。她赚的银子与你一文不相干。”
说着,他转身便走,张正祥见状追上去,“你又要去哪里?我说,昨儿个你三姨婆还来问呢,家里有个刚及笄的三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喂,三郎……还有榆树巷的周婆子,也介绍了一个……你要不要抽时间……喂……”
张巡跨上马,扬长而去。
张正祥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转念想到要去住大宅子,又开怀起来。
“小四呀,叫你大嫂过来,收拾行李。”
“收拾什么?官家赐的宅子,要什么有什么,这些破铜烂铁,不要也罢。”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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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巡的新宅子在西浮桥附近,往金明池的方向,离马行街几乎有一城之距。
他并没有因为官家的赏赐而愉悦半分,相反,他感受到的全是耻辱。
升官赐宅子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放弃辛夷,这便是达官贵人们行事的手段,对他们而言,要什么东西就一定要到手,浮生世人,只是他们的玩物罢了。
而且,从殿前司到侍卫亲军步兵司,看着从都虞候到了副都指挥使,都属于禁军,实际上,殿前司是天子近卫,是官家的亲军,属于皇城里的精锐部队,人数虽少,但全是精兵,全是心腹,更像是皇帝的身边侍卫。而侍卫步兵司属于正规军制,质量远不如殿前司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已然远离了皇城,远离了大宋权利的中心。
明升暗降,这是防着他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宅子里还没有别人,只有官家随宅子赏赐的几个丫头和仆役。
张巡进去便将人关在门外,叫来酒菜,喝了个酩酊大醉,直到天亮时分,门房差人来报,说大理世子上门求见。
这些日子,段云几乎就像张巡的尾巴,追着他跑,但张巡都是躺着藏着,并不肯与她过多接触,但宿醉后头痛目眩的这个清晨,张巡看着孤寂的院落和只有自己一人的冷清房间,撑着额头思忖一瞬,便让人将段云迎入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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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院子里的辣椒个头长大了,绿油油的,长在植株上,还有零星的花朵和刚刚冒头的小尖椒。
这些是她的心肝宝贝,她一直都亲自照料。
雨后的小院里很是安静,芭蕉叶在风里发出扑扑的响声,辛夷双手温柔地抚过叶面,便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警觉地直起身,扭头一看。
一角衣袍在轻轻的荡,广陵郡王负手而立,天青色烟雨里,他黑眸清寒,浅浅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