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看了满地层叠的花瓣,再又是看着半空的萝框,和汗泪半现的侍女便大概明白了这个把月后房那些妾室整日冷嘲暗讽的是个什么意思了。
“那么大个人,半点闺家样子都没有。”相爷也才四十好几的人,留着一手黑亮的胡须,星眉剑目,长得亦是好气势,脸上摆出一幅威严的样子。
“反正不是把我许给池羽了么,要什么闺家样子。”落定了的人,再装什么闺家大秀呢,风歌向来都不惧这么个相爷的。
相府只有这么一个千金再无其它子女,犹是后房有妾七八也再未曾生育,因着虽妾室个个都爱在背地里排挤她,也无济于事,她仍是相爷手中的掌心宝。
“即知要做王妃便更应有所收敛才是。”
自家女儿软硬不吃,相爷也是为难,只是略一看到郎下侧影里站着那么个影子,目光森冷便有些不太舒服,再看她一张脸时,心下就有些不安:“这就是传说中,我家女儿挑的好侍女?”
“爹爹不喜欢么?”风歌说时,冲着南无笑笑的眨眼:“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正好。”
想说这侍女长得不好看,可想想前一个侍女阿禅长得好看又机灵,却不想闹出那么档子事,竟莫名自个儿地割了腕半夜死在这千金闺房里。
想说这侍女让人不安,又说不出个具体缘由。
“你喜欢便留着带些日子,但不许陪嫁进宫中。”
“偏要。”
相爷越看廊影下的女子越觉得不安,走上来问:“叫甚名字。”
风歌答:“南无。”
“哪里来?”
风歌答:“铸城的乞儿,无父无母。”
南无于是一双眸子便转向风歌,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
相爷眉毛直竖,喝责自家的宝贝女儿:“我问她,你抢什么话。”
风歌答:“因为我和她说了,只许我和说话,不许与别人说话。”
于是相爷无论问什么,也不见这个面上有疤,背脊挺直的人说话,仍是万分警惕:“闲人而已,不许陪嫁入宫。”
看着自家父亲去了,风歌仍是手指那干闲停于花海中的侍女:“还不赶紧干活。”
无望的侍女们于是又重复地在那花海里红的白的纷的花地拾着,然后再看着那个一句话也不说的刀疤面女子站在一个又一个枝头闲散地往下撒着她们的辛劳果实。
东池国的国都,临海,日暖夜寒。
风歌就这般褪了一身的衣裳,玩着水花儿,与站在池边的南无说话:“喜欢女子是何感觉,看到我这般可心动?”
一双眸子如暗里寒潭,略是动唇:“不。”
只有看见那个人才会不自觉地觉得心儿乱得不可开交。
“你还不如不说话呢。”风歌抬手便泼了南无一身,粉耦连着大半的身子都于水中浮了上来,白白的一片娇羞。